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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柳今天才知道,原来佘庆嘴里说的‘九爷是个极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大抵是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
“不不,他说的一点没错。”杨九关挥手笑道,领着花恨柳边往院子里走边说道:“我四方城里住的地方你可没见过,门口两座大狮子,左手边一座整块的南山玉雕的,右手边一座整块的黄门玉雕的,虽然说玉不是什么明玉,可是能有人高还不存杂色的却不多见了,便是说世上仅有那也不是什么夸大之词……”
一边比划着,杨九关一边唾沫飞扬地向一脸苦笑的花恨柳道:“还有那喝酒的杯子,我的痰盂、尿壶,都是金子做的,其余乱七八糟的物件更是多得数不清啊……这不是享受是什么?所以说,佘庆说的一点都没错。”
“还是有一处错了的。”花恨柳心道合着您喝酒、吐痰、撒尿难道都是用的一个物件么……这话自然不能从心里说出来,而他所回应的,更是另外一句话:“佘庆说您语出决断之意,自是畅快之人……”
“唔?难道我不是吗?”杨九关微愣,反问花恨柳。
“畅快之人……这一点说得是相当准确的……”花恨柳挠了挠眉头,略带为难道:“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决断之意’有时候竟是能这般滔滔不绝……”
“哈哈哈!”杨九关听了花恨柳的话不禁大笑起来,一阵畅快之声后,他出言赞叹道:”愁先生果然是愁先生,便是说起人来也有个不同的方法!”
他这样说自然是觉得花恨柳的话有着一番道理了。按照花恨柳先前那话的意思,其实中间还少了一句,大意应该是这样的:我本以为“决断”是要言简意赅、一言一诺,听了您的话才知道原来这决断之意也可以说起来啰啰嗦嗦这样子啊……
“先生来了?”杨九关笑声未落,花恨柳却听有人自屋中跑了出来,等他看清那来人时,却见那来人一脸委屈地想着花恨柳便跑了起来,跑到半途时还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来,好不凄凉。
这就是杨九关说的有了不少长进的温故?花恨柳心中微惊,却也赶紧迎了上去。虽然他做先生并不称职,可是四愁斋的传统向来是“护短”,若是让他知道了杨九关如何虐待他的学生,他倒是不介意帮杨九关先拆了这处院落,帮他“推陈出新”一番。
“有事就说话,不要哭!”既是心疼,又嫌温故不争气,花恨柳低声喝止了他,然后帮着温故边擦眼泪边道:“倒是说说,在这里是怎样吃的不好穿得不好了?”
见花恨柳转眼就翻脸了,杨九关不由苦笑,跟在他身后也走上前来,心想着听听是不是自己真的委屈这孩子了,若是他不乐意,自己当时就向着花恨柳保证改过便是。
“吃的挺好……”侧着脑袋想了想,温故觉得这一方面杨九关并没有亏待自己,于是凭良心说道。
“嗯……穿的呢?”花恨柳问过之后便觉得自己这话白问了,看温故上上下下哪里还有在温明贤府里当小厮的模样?现在分明就是一小少爷、小公子的打扮,看来杨九关也确实对他不错。
“那究竟是哪里不好了?”花恨柳皱眉,向温故问道。
“就是……就是……”温故心中迟疑着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说好,话到嘴边还一阵子都没有将话说出来,倒是一旁的杨九关早就等不了了,在一旁一脸焦急地等着,还有一两次实在忍不住了主动示意温故赶紧将话说出来了事才好。
“看来是因为有些话你想说,可是又不让你说,你觉得憋屈了?”花恨柳轻哼一声,向温故道:“那你从此时开始就可以随意说话了,不要去管别人会不会封你的嘴……”
“不是不是……”花恨柳还没说完,便见温故慌忙摆手口中连呼“不是”了,被组织了继续往下说,花恨柳也不计较,便闭了嘴继续等着温故,看他的架势似乎不等温故说出来,他便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了。
“是……是……”温故现在已经后悔刚才冲动之下就直接跑出来找花恨柳抱屈了,也就在方才他忽然心中来了“灵感”,预料到自己将要提请之事花恨柳必定不会答应……便是如此,到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说出来才能了事了。
“是……睡不好……”硬着头皮,温故将个中缘由稍稍委婉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连头也不敢抬,直接便垂头等着他身前的两人做决定了。
“嗯?是床太小还是铺的虎皮不够柔软?要不换成鹅绒的试一试?床的话再加宽个一尺试试?棉褥呢,需不需要再加两床?”杨九关却跟得了重病一般,一边慌乱地猜测着温故所说的“睡不好”究竟是出于哪一方面的不满,一边就其可能性提供解决方案,只不过越往下说他越是心急,因为这会儿只见温故垂头却不见他点头,这不就表示他还没说到点子上么?
“大长老啊……”花恨柳轻叹一口气,斜睨了温故一眼,温故大抵是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是要被先生看穿了,忙又将头狠狠低了下去,就好像此时有人压着他的脖子使劲儿往下按一般。
“嗯……你怎么……”杨九关微愣,不明白花恨柳为什么突然又称呼他起“大长老”了,不禁有些反应不过来。
“温故一直在您这里,倒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了……”一边说着,花恨柳一边轻轻叹气。
“不麻烦,不麻烦!”杨九关还道花恨柳说这话是要将温故带走,忙挥手道:“我很早便孤身一人了,难得有他陪我,很好,很好……”
“您莫着急。”花恨柳轻轻拍了拍他摆动的手道:“我的意思不是您想的那样要带他走,相反的,我觉得他在您这里吃穿不愁,也是挺好的……”
“可……可是……他说睡不好……这是……”杨九关当即就要感激出声了,不过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温故那句“睡不好”究竟是因为他哪里做的不到位,如果能够改的话,他现在就可以着手吩咐人做准备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摇了摇头,花恨柳一本正经向杨九关道:“我这学生,与别的学生不太一样。”
“嗯?怎么不一样?”杨九关虽然不明白花恨柳为何说这个,可是既然对方说自然就不是说那无意义的话,当即追问道。
“佘庆拜我为师时已经成年,徐第一的年龄更大,大越金正阳虽说与他类似,却也不过是一个不记名的……唯有他,生来一副好皮囊,更难为可贵的是温老爷子慧眼识人,将他早早托付给我……”
“这是……”杨九关只管点头,却仍不明白花恨柳这话的意思。
“我门中有一术,需得童子身练,一直练到三十岁,这才能去童子之身,方行那人伦之事……温故正是这一块好材料,所以当初他也不知道自己被灌输了这样的术……”
“啊!那……那是说在他三十岁之前都不能……”杨九关脸色怪异地看了看温故,果然见他满脸惊骇。
“所以说,什么睡不好之类的话,您千万不要听他胡说,这都是这术的自然反应,却是考验心性来的……我将此事说给您,便是希望您能够帮助他安然度过这三十年,其后便不可限量啊!”花恨柳说到这里,掷地有声。
“不要,我不要不可限量,才不管什么术呢,我就是睡不好,就我自己一个人睡,一点都不好!”温故终究是选择抗议了,只不过他这时越是声嘶力竭,花恨柳心中冷笑愈甚——方才他险些也上了温故的当了,什么“睡不好”?人小色心大,他那点花花肠子,花恨柳一看便知!
你便隐忍上三十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