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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你不妨就此拜见,也就全了礼数了。”
“那……多谢宇文夫人了。”
契苾夫人连忙谢了一声,等到随着宇文沫踏入张宅书斋,看到那两个正在说话的人时,她不禁在心中惊叹了一声。她听公公提过,朔方节度使杜士仪麾下两位节度判官,其中,来圣严为之前信安王李祎拔擢的旧人,杜士仪用之不疑,地位尚在张兴之上;而张兴从河东代州一路跟着杜士仪辗转多地,信任却毫无疑问冠绝诸文武。所以,她方才对宇文沫透露了那一重消息,果然,立时就把杜士仪惊动了。
此刻那肤色微黑的,身材魁梧,简直可以和丈夫仆固怀恩媲美的,自然是张兴了。而旁边那个姿容俊伟,虽未作势,却已然透出一股凌人气度的青年,她知道那定是朔方节度使杜士仪无疑。在这样的年纪已经两任节度,怎叫一个杰出了得?
“见过大帅。”
杜士仪审视这位契苾夫人,见其礼数虽无可挑剔,却自有一股飒爽之气,显然通晓骑射,他不禁微微颔首道:“怀恩是我肱股大将,你这个贤内助既然也到了灵州,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今日初次相见,本不该单刀直入,但夫人是铁勒贵女,我也不想百般试探。突厥联络你公公之事,你可否说个明白?”
契苾夫人本就头疼如何不动声色地拐到这个话题上,见杜士仪竟是直截了当,她反而觉得如释重负。因见之前陪着自己的宇文沫悄然退下,她便整理了一下思绪,继而便抬起头来。
“大帅,此事是我婆婆请我代为禀报的。”契苾夫人见自己说出这话之后,杜士仪和张兴主从二人全都微微愕然,她便继续解释道,“婆婆认为,大帅对怀恩器重有加,且其刚刚投军不久,就令其独当一面,而后又不吝为其请功,拔擢其至高位,对仆固部兵马更是优抚。大帅如此知遇之恩,而突厥却派人招揽,无论公公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应该上报大帅,而不应该自己藏在心里。否则,即便并没有叛投突厥之心,终究还是蒙骗了大帅。”
这婆媳二人,还都是少见深有见识的女人!
杜士仪在心里赞叹了一声,随即问道:“突厥招揽你公公的事,怀恩可知道?”
“他不知道,公公秘而不宣,只有婆婆知道。再加上我,整个仆固部总共也就三个人知晓。因为这封书信是漠北铁勒同罗部酋长阿布思派人送来的,同罗部和仆固部素来极其交好,阿布思的同罗部当年降唐安置河东蔚州一带时,曾经和公公颇有交情,这次是借口漠北仆固部酋长过世,群龙无首,这才代突厥当了说客。他说,如果父亲肯引族人北投,那么,届时少不了叶护尊位!”
突厥常设两厢,所以叶护是仅次于可汗的尊位,分东西或左右两厢,有时候甚至可以行废立。如今的突厥右杀伊勒啜刚刚被杀,突厥内部反抗牙帐的势力为之消减,可杜士仪当然不会认为,登利可汗真的会为了招揽人引部众去投,就开出了这样的价码。
于是,他再次追问道:“同罗部酋长阿布思,是代谁当的说客?”
这一次,契苾夫人却微微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婆婆应该也并不知情,恐怕只有公公心知肚明。”
能够从契苾夫人这里得到比预期更多的讯息,杜士仪已经心满意足。他当即点头笑道:“你婆婆和你二人心怀忠义,行事缜密,本应该好好褒奖,可这样的事情若宣扬开去,却对你公公不好。怀恩的功绩已经赏过了,你身为他的夫人,却尚未封诰命,我会替你向朝中请封。你住在灵州城若有何不便,尽管对宇文夫人说,等内子从长安回来之后,你尽可随时来见。”
面对这样的承诺,契苾夫人自是毫不造作地笑着谢了。等到她告退之后,杜士仪便对张兴问道:“这次仆固部中,跟着怀恩来的嫡系族人,我记得有十几个?”
“是。”
连日以来,杜士仪一直在仔细考虑漠北那一场乱局,虽然打算在适当时候令回纥三部伐突厥,如今的时机也到了可以如此的时候,但他仍然不是没有担忧的。如今仆固部的这件事情虽说突然,但如果处理得好,说不定是一大契机。于是,他在沉吟良久之后,便对张兴说道:“今日晚间,你和李老将军、子严一块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