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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夜晚十二点,三零二团站岗的哨兵刚要换岗。门一打开就见一辆车打着转向灯从外面疾驰而入,速度之快让两个哨兵愣住,回过神来赶紧去值班室看监控器,看清楚车牌号之后顿时放了下心。

    “听人说咱们团长的家属过来了,家属院那边的房子都装修好了,怎么团长大晚上的没事儿还往这儿跑?也没听出什么事儿。”

    另一个人一边哈气一边扎腰带:“行了,出了什么事儿能让你知道。换了岗就赶紧回去。”

    团部值班室的灯还亮着,值班的士兵见顾淮宁进来慌忙起身敬了一个礼,顾淮宁回礼,拐弯向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办公室里也是灯火通明,周平和赵乾和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

    “怎么回事?”一踏进办公室顾淮宁就问。

    赵乾和汇报情况:“刚刚接到上面电话,有三辆车让人在高速上给查住了。说是挂的军牌,一查车牌是咱们这边的”

    这话一说完周平就赶紧接上:“不可能啊!这到年底了车辆出入频繁师里也查得紧,昨天刚来通知说是凡是出车都得有上面批准的条儿,没条儿谁还那么胆大妄为还敢往高速上开?!”

    “我能骗你么?”赵乾和也着急,“让军务部给逮到的,电话都打到军区有关部门了!而且不是一个还他妈是三个,一对车牌立马就能查出是哪个部队的,这不番号一查电话立刻就到了?!”

    顾淮宁听出了个大概:“开车的也是咱们这边的?”

    赵乾和一拍桌子,咬牙:“这事就坏在开车的是地方上的。前几天总后刚开会说要打击伪军车的事儿,这几天风头正紧,要要查出来这军牌是真的,那可就事大了。”

    话一出口顾淮宁的脸色也微微一凛,周平还没听说过这些事情,只是犹犹豫豫地问:“这要查出来,得怎么处置?”

    赵乾和看他一眼,压低声音:“肯定得给处分,严重了还得交到有关部门进行处理。前年咱们军有一个后勤部的副部长,就是因为倒买倒卖军牌这事儿被查住了。虽说就一个,可结果还是免去了一切职务,到时间了直接让他转业走人。就这处理决定还是因为这位副部长在上面有人从轻发落了。”

    周平听了有些头大,“不愧是上面的,军务部那帮兵还真是眼尖牙利的,逮住一个猛咬。”

    这比喻就有些不恰当了,顾淮宁敲了敲桌子说:“人家也是服从命令。上头老板有令底下的人就得出动。人家就是干这个的,查就让他们查,这事儿先别宣扬出去,免得有关人士人心动乱搞出什么事端。”

    周平应了一声出去安排。

    办公室里只剩两个人了,顾淮宁也不跟赵乾和打官腔,眉稍稍一皱:“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火气有点儿大。”

    赵乾和啐一声:“大过节了还寻晦气,给老子添乱。”忽而又贼笑着看着顾淮宁,“没给您添乱吧?这家里是不是还温香软玉暖被窝等着呢?”

    话音刚落顾淮宁就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还挺拎得清的。”

    这话中的深刻含义让赵乾和顿时内伤,帽子往头上一盖,大步昂扬地走出去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顾淮宁摘下帽子后颇是有些无奈。

    温香软玉?他倒是想!只是现在看来福分还不到。一堆的事儿摆在面前,这样的日子也难得还有人羡慕。

    第二天梁和是被电话声惊醒的。

    她辗转反侧了一夜直至凌晨才睡着,醒来的时候眼皮都涩涩地睁不开,她叹口气用手摸了摸枕头,触手的潮湿感让她肯定昨晚梦中她一定是哭了。

    梁和认床,每换一个地方总是难以入睡甚至多梦,昨晚她就梦见了爸妈和外婆。说起来她也觉得奇怪,每次到了B市就很容易梦见逝去的亲人。电话是叶韵桐打来的,声音里透着股疲惫,看样子应该是在医院照顾了叶老一宿。想起昨晚自己的不告而别,梁和有些不安,叶韵桐倒是没提这件事。

    “和和,你那里还有外婆和你妈妈的照片么?老爷子想看。”

    她握紧话筒,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会儿能拿来么?要不我去取?”

    梁和起身环顾了一圈儿,家里安安静静的,看样子顾淮宁是没回来。她自己是绝对没可能一个人赶到医院去的,想了想就应下了。或许是这番思索的时间让叶韵桐以为她在犹豫,电话挂断的前一秒一声低低的叹息从那头传了过来,虽然细微却听得仔细。

    关于外婆的东西梁和其实留得不多,当初外婆去世的时候很多东西都随之烧了去,真正保存下来的也就是这几帧照片了。这些照片是外婆还年轻的时候照的,所以她特意放在这个相册里珍藏了起来。

    梁和翻了一遍,刚准备把相册放进包里的时候忽然看见柜子底层还压了一个黑色的相册,她稍稍一愣,取出来一看才知道是顾淮宁的相册。这人在C市的新房里东西是很少的,除却几套换洗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别说相册了,能找到一个小纸片都算不错了,梁和瘪瘪嘴,好奇心一起,见还有些时间就翻开来看了。

    大部分是小时候的照片。穿着八十年代的军装,挎着一个小军包,看上去挺神气的,就是面部表情太少了,淡漠的不像一个孩子。到了中学就好了点儿,最起码照相的时候还知道笑一笑。再后来的照片就少了,一下从中学跨越到在军校时候的照片,理着平头穿着军装,手里还拿着总政颁发的优秀学员证书。这个时候的他好像又回归到了小时候,隐隐透出一种冷冽的气势。

    梁和回过头去翻自己的照片,从小时候扎着羊角辫再到后来的剪刀手,不论是怎样的姿势都带着一脸傻兮兮的笑,看上去就不显聪明。“果然是以小看大。”小梁同志嘟囔一声,继续翻看照片。

    忽然有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梁和捡起来一看顿觉眼前一亮。她翻了半天在这上面连李琬的影都没找到,此刻倒是有一张女人的照片跑出来了。

    照片上的人严格意义上应该成为女孩儿。十七八岁的年纪,头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袭白色的棉布裙,模样很是俊俏。会是谁呢?梁和仔细回忆了一下陆时雨的模样,摇头否认。迎着光线梁和发现照片背后隐隐约约像是有字。她翻过来一看,内容让她微微一怔。

    她不经常见他的字,所以这遒劲的字体她看了好一阵子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连带这后面一串的花体英文也觉得陌生——Princess Lin

    梁和握紧照片的手有些抖。

    就在此时楼下有喇叭声响起,放在床边的手机开始嗡嗡地震动,梁和猛地回过神来,切断电话拎起包向楼下走去。

    叶韵桐已经等在楼下,开得还是上次送她回三零二的那辆军用小吉普,见她下来便提前拉开了车门。梁和站在楼道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跨上了车。

    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梁和有些别扭地看着窗外,倒是叶韵桐这个有可能是她小姨的人先开口打破沉默:“老爷子这一次可是带着一群人一起晕了,是不是感觉有点儿怪?”

    梁和扯扯嘴角,其实昨天叶韵桐说出的第一句话开始她就应该能明白这一切,只是觉得难以接受罢了。她已经习惯了外婆去世之后的日子,习惯了身边这个既是丈夫又是亲人的男人,所以忽然又多出来的这些亲人让她的世界有些乱套,很多她不用在意的人和事突然出现,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而且,梁和承认,叶老这个外公让她隐隐有种失望的感觉。

    “叶姐。”喊完之后梁和立刻顿住,这个称呼现在也变得别扭无比,她扭头看了看叶韵桐,“这个,我该称呼你什么?”

    叶韵桐不禁失笑:“好了,你别想了,过会儿咱们好好谈谈。”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梁和下车一看见不远处的市医院的大招牌就顿时明白了。低叹一口气,梁和跟了进去。

    “在B市恐怕还得好一阵子适应吧,等老爷子病情稳定下来我带你四处走走。淮宁工作忙,赵乾和那小子也是个不着调儿的。”

    梁和想起赵乾和曾经说过的话,微微一笑,从包里取出来相册递到叶韵桐的面前。

    “关于外婆的照片我留得不多,能找出来的都找出来了,您带给叶老看看吧。”

    叶韵桐掂量着手中的相册,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梁和,我知道你有心结。可是解开之前你是真不打算去看老爷子了?他这几天可是见天念叨你。”

    梁和垂下眼睑,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叶姐,你跟外婆分离这么多年,想没想过她?”

    叶韵桐被她问的微微一愣。

    想过没?那个从小就不在自己身边,只能守着几张照片的女人她到底是想过没有?

    其实她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

    一开始她是恨老爷子,恨老爷子为一己私欲拆散了这个家。可是当母亲将她肚独自撇下带着姐姐义无反顾的离开之后她反倒看淡了许多,安心地留在了父亲的身边。

    “我想,我永远不可能忘了她。”叶韵桐缓慢的说,“这个人是一直存活在你生命里的,已经刻成深入骨髓的烙印了,身上有一半儿都是她给的哪里是你想忘就能忘得了的。”说完她看向梁和,目光中带有释然和柔软,“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小,说起来那时候我还恨过老爷子,可是你知道么梁和,人的恨和爱有时候很经不起推敲的,尤其是当你没人要的时候。你外婆走的时候没带上我,我留在老爷子的身边还恨过她一段时间,现在想想觉得好笑至极,其实这么多年,能过去的都过去了。”

    梁和没说话,却听得很认真。

    “这也算是老爷子和以祯母亲之间的一道心坎,以祯母亲本就身体不好,在加上多愁善感早早就去世了。再后来老爷子身体也是每况日下,而以祯又常年在国外不回家,所以说这么些年老爷子也是挺寂寞的。”

    不知怎的,梁和突然就想起了那天下跳棋的时候叶老说的一句话:“人生如棋,真是一步都赖不得。不能悔棋,不能耍赖,不能后退,只能认了命地往前走,哪怕你把最珍贵的东西丢在了身后,也不能拣回来了。”

    她好像,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当时他会这样说了,想必是有感而发吧。

    放在桌子上的手忽然被覆上,梁和一抬头,对上叶韵桐的眼睛,那幽黑的眼眸与外婆如出一辙。她小时候就极羡慕别人那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她的母亲和外婆都是,偏偏就她例外。

    “什么时候去看看老爷子,嗯?”

    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总是要去看看的。”不能一直躲着。

    一缕缕光线打进来,梁和忽然想起一件事:“叶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嗯?”叶韵桐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向梁和,能说服梁和她心里算是轻松了不少,回去也能交差了。别看这个姑娘总是不说话,脾气轴着呢。

    梁和低头从包里翻出那张下楼前匆匆塞进去的照片,放到叶韵桐的面前。

    “我想请你看看,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照片?”叶韵桐接过一看,脸色当下就变了,“这,这不是林珂吗?”

    “二哥的老婆,林珂?”梁和一字一顿地重复一变,确认着。

    “对,是她。那时候大院里长得最俏的就是她了,我跟她也算熟,错认不了。”叶韵桐笑笑,自然也看到了照片背后的字,“公主?呵呵,这个称呼倒是适合她,林珂从小就是被众人宠着疼着长大的。”

    是吗?梁和微微扎眼。

    见梁和有些反常的沉默,叶韵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和和,你这照片是从哪儿找到的?”

    梁和放在桌子上的手稍稍收紧:“在,在淮宁的相册里。”

    叶韵桐的表情如她预料般有些惊讶,定了定神才说:“或许是闹着玩儿的,他们那时候关系很好,难免开些玩笑。”

    梁和只觉得心头乱糟糟的,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划开,连带着笑容也有些勉强:“或许是吧。”

    见完叶韵桐之后梁和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里,楼道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二楼的任嫂正在过道里熬中药,看见她的时候柔柔一笑。任嫂的丈夫在顾淮宁手下一个营当副营长,他是志愿兵提的干,先是在军需科机关工作,后来下了营专管后勤这一块儿,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司务长,上面破格给调了副团。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顾淮宁昨天给她介绍邻居的时候曾无意地提过,说任嫂之前在老家开过饭店做得一手好菜,让她没事儿的时候下楼跟她学几手。

    他的意思梁和明白。顾淮宁工作忙,她一个人在家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凑活,该学的都要学会。想到这里梁和心中缓缓一动,其实她能看出来,不论是哪一方面他都做了长远打算的。来之前她尽管惴惴不安,但是对于未来的生活还是充满了兴奋和期待的。现在之所以有些混乱大概就是因为有些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吧。

    梁和回过神,回以任嫂一个笑容。任嫂笑笑说:“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来任嫂是个热心肠的人,梁和笑了笑:“可能是刚来不太适应吧,没事的。”

    “真有可能,我刚来的时候也有些水土不服,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的。你可得多注意,养好身子。女人身子虚对男人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梁和听了脸顿时热起来。这任嫂是哪里人啊,怎么说话一点儿也不避讳,弄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谢谢任嫂关心,我先上楼了。”

    “嗯,回去吧。刚我还看见顾团长回来了,你别说,要在这儿家属院见团长一面还真不容易。”

    他回来了?梁和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向三楼走去。

    房门打开,有淡淡的暖气扑来。客厅一片漆黑,只有厨房里亮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让她稍稍一舒心,换了鞋子进门。脱下军装的顾团长此刻成了家庭煮夫,梁和脱掉外套净了手就去厨房帮忙。

    顾淮宁看了眼这个悄无声息溜进厨房的人,眉毛稍稍一挑:“回来了?”

    梁和低低嗯了一声,伸手去接勺子:“让我来吧。”

    话音刚落他就斜睥了她一眼,这眼神让梁和有些不自在,低声嘟囔了一句:“煮粥我还是可以的,你别把我想的那么无能好不好?”

    团长同志敏锐的神经已经察觉到梁和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索性把勺子递给了她,自己屈居二线退到一旁看她煮饭。

    在他的印象里梁和就算不上胖,此刻脱了外套一看背影就更显单薄。灰色的长袖线衫紧贴着身体,将她的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她的身体对他而言已经不算陌生,那份柔软的触感至今记忆犹新。顾淮宁大致一扫,视线最终落在了她细致的腰部。

    梁和被盯着有些头皮发麻,手中的勺子无意识地在锅里搅动。这人被她夺了勺子也不知道走,站在后面让她怎么专心做饭!梁和刚想扭头去把某人赶出去,腰部忽然被一股大力锁住,梁和心跳加速:“你,你干嘛?”

    挣扎间梁和的右手连带着勺柄一起被握住,她有些怔愣,一同让她迷乱的还有男人低低地落在耳畔的那句话:“这种高难度的做饭方式如何?”

    仿佛是她的笨拙大大取悦了他。他似乎心情很好,眉梢间堆满了笑意。梁和脸色绯红地挣脱他:“别闹了,饭还在煮着呢。”

    说着右手不受控制地搅了一下,差点儿把锅给掀翻,顾淮宁眼疾手快地稳定住了现场,做饭的主导权重新被他夺了过去。熟练地洗菜切菜做饭,动作虽利索,眉宇间的疲倦却是无法遮掩的。

    梁和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开口道:“昨晚说的问题解决没?”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吗?昨天那么晚还要出去?”

    “小事一桩。”他笑着说,转过头揉揉她的脑袋,“先出去吧,饭马上就好。“

    看他这样,像是不愿意谈,梁和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不知道是因为B市天气干燥还是心情不佳的缘故,梁和洗完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是感觉脸色很差,脸上也痒痒的,一摸总是很干。梁和认真地端详了自己一番,越看越不满意,就去架子上找面膜。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某人的声音传来:“方便么?我拿下毛巾。”

    梁和应了一声,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打开了门。有淡淡的男性气息向她靠近,梁和靠在一旁给他让道。卫生间本来就不算特别大,现在他一进来,不免有些逼仄。这人仿似丝毫不觉,看她洗好了也不着急出去了,就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开始洗手,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明显是故意的!

    梁和不免恼羞成怒,一抬睫准备瞪他一眼,却被镜子里突兀抬头的他逮个正着,微微一慌又赶紧低下头去。不一会儿一道低低的笑声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顺手一捞带进了怀里。

    “你瞪我干什么?”顾淮宁颇有些严肃地问。

    梁和无辜:“我有吗?我只是眼睛不舒服。”

    顾淮宁也不戳穿,一只手暗暗放在她的浴袍系带处,另一只手却中规中矩:“被抓个正着还狡辩?这态度可不行”

    说完手使力一拉,原本就宽大的睡衣顿时就松了下来,春光泄了一大半。梁和连忙跺着脚去遮羞,可顾淮宁却抢在她前面欺身向前,套在军绿衬衣外的卡其色线衣就覆在了她的身上,绒绒的质感让她忍不住颤栗。

    “顾、顾淮宁……”她无意识地低语,想要伸手阻止他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微弱,根本推不开,“我、我有话、有话要说……”

    无视她的垂死挣扎,顾淮宁将意识涣散的她轻托在洗手台上,双腿稍稍一顶,便轻易地控制住了她。

    “先做了再说。”

    话音刚落梁和就感觉到了他的侵入,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顾淮宁垂眼看着她:“闭上眼睛。”她的眼神太柔媚,会让他忍不住失控,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准晕倒。”

    宠溺与咬牙切齿相互交织的语调,他控制得刚刚好,听在她的耳朵里刚刚好,让她觉得,似乎这样就好。于是,慢慢放松身体,尽情迎接着他。

    最后结果是梁和同时确实没晕倒,可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沾着被子就想沉沉的睡去。顾淮宁倒依旧是好体力,还有空双手抱胸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嘲笑她。

    “看来任嫂说的没错,女人体虚确实对男人不好。”

    梁和大窘,挣扎着撑起身子:“你,你都听见了?”

    顾淮宁挑挑眉:“厨房下面就是走廊过道。”

    梁和羞愤:“任嫂这个大嗓门。”

    顾淮宁微微一笑,不调侃她了,拿过来被子替她盖上:“好了,鉴于你今天确实劳累,我就不予追究了。”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梁和愤懑不过,刚想驳回去一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你知道我今天干什么去了?”

    明显的废话,团长同志不予理会。

    过了一会儿她又闷闷的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去见叶老么?”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梁和撑起身子一看,他的眼睛紧闭着,仿似已经睡着,低低在心里叹一口气,她又缩回被子里去,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和和,叶老的背叛在你看来就那么罪不可赦么?”

    梁和愣了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只是觉得,他很不负责任,对外婆和我妈妈很残忍。他让我感到失望,是真的失望。”

    “我懂。”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缓慢地安抚着,“但我想,叶叔应该永远不会忘记外婆,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

    “怎么说?”

    “有些人让你铭记于心无法忘怀的方式,就是死亡。”他说,“因为你再也没有机会为逝去的人做任何事来减缓自己的愧疚。”只能一辈子备受良心的苛责和拷问,难以释然。

    梁和眨眼思考了一会儿,顾淮宁不常跟她说些大道理,现在这算不算有感而发呢?他之于林珂,就像外婆之于叶老?

    梁和猛地抬起头想问个明白,可头顶上的人却紧闭上了双眼,呼吸也变得绵长均匀,俨然一副睡熟的模样。

    一想到他昨晚可能一晚没睡,梁和又不忍叫醒他。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自从梁和答应去看看叶老之后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她的性格并不要强,在遇到一些她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时往往可能会选择躲避。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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