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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据我调查,确实是这样的。”文丽隐约明白了队长的意思,但还是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范队,你有什么看法?”
范泽天说:“马旺财、容彩和古乐天,唯一能使这三个人扯上关系的,就是这次押医游行的医闹事件。而这次医疗纠纷最大的受害者,那名叫庄锦言的男妇产科医生已经正常上班。但是那三个曾经殴打和羞辱过他使他身心受创的‘医闹’却相继离奇死亡。”
文丽说:“如果这个医生不是凶手,那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范泽天在电话里笑了,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问过老曹,割断马旺财喉管的,是一把极薄极锋利的利刃,有可能是刀片,但更像是医生所用的手术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范泽天看看手表,已经快到夜里11点了,就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你叫上李鸣,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个庄医生。”
文丽说:“我已经查过,他今天值晚班,白天在家休息,晚上10点至明天早晨6点在医院值班。所以你如果想到医院找他,最好现在就去。”
范泽天点头说:“好,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见见这位庄医生。”
他带着文丽和李鸣赶到第二人民医院时,已经是晚上11点半。三人直奔医院妇幼大楼四楼妇产科。在值班室里,一位护士告诉他们,庄医生正在抢救一名急诊患者,现在没有时间。
范泽天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
在值班室坐下之后,他才发现值班室的角落里还坐着一名医生,大约五十岁,头发已经花白,戴着眼镜,正坐在台灯下翻阅一本比砖头还厚的医学专著。
看到范泽天在打量自己,他也抬起头来向他打招呼。他说:“我叫严阵,是这里的副院长,也是今天的值班领导,请问你们找庄医生有什么事吗?”
范泽天说:“有一桩案子,我们怀疑跟庄医生有关,所以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哦,”这位严副院长点一下头,低头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是不是命案?”
范泽天说:“抱歉,在见到庄医生之前,这个我不能透露。”
严阵说:“我是庄医生的老师,他是我带出来的最优秀的学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主治医师,如果没有今年2月那场飞来横祸,他现在很可能已经破格晋升为副主任医师了。自从上次遭到那帮没有人性的家伙的羞辱之后,他一直意志消沉,至今还没能从那场风波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如果不是我多次上门劝说他,他恐怕再也不会回医院上班了。我们做过医疗事故鉴定,对于那个产妇的死,庄医生并无过错。如果因为这场他并没有过错的医疗纠纷而毁了这名优秀的年轻医生的前途,那就太可惜了。作为他的领导和老师,我为他感到痛心,很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以帮助他早日从阴影中走出来。”
范泽天想起了那三名“医闹”被杀的事,不由得苦笑道:“也许那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他已经很难从其影响中走出来了。”
严阵还想说什么,忽然一名护士跑进来说:“严院长,刚刚送来一个急诊病人需要您过去看一下。”
“好的,我马上到。”他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白大褂,一边往身上套着,一边快步走出去。
9
范泽天带着两名助手,在医生值班室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正有点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三人顿时精神一振,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拿起办公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直到放下杯子,他才发现值班室里坐着三个陌生人。
他以为他们是患者家属,就说:“对不起,家属不能随便进入医生值班室,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跟外面的值班护士说。”
范泽天站起身,拿出警察证朝他亮了一下,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是庄锦言医生吧?”
“对,我就是庄锦言。”庄医生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们找我……”
范泽天示意他坐下说话,待对方坐下后,他才感叹道:“做医生真辛苦啊,这都已经深夜了,你们还在抢救病人。”
“做医生就是这样,救死扶伤,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辛苦无所谓,最怕的是患者家属不理解。”庄锦言脸上表情淡然,叹了口气,说,“刚才有个高龄产妇,生产过程中出现宫缩无力,导致难产,情况十分危险。我建议立即对产妇实行剖宫产术,但患者的丈夫死活不同意,一定要让他老婆自然生产,还说这样生下的孩子更健康。他不肯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冒险给予产妇缩宫素静脉滴注以加强宫缩,促使产程正常进展。结果运气好,大人、小孩都保住了。产妇的老公很得意,对旁边陪同的亲属说:‘医生都是这样,一心只想给大肚婆动手术,这样他们就可以多赚很多钱。你们看,要不是我坚持下来,咱们又上当了。’我当时真想冲上去抽他几个耳光。”
“对了,”说到这里,庄锦言忽然反应过来,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范泽天拿出马旺财、容彩和古乐天的照片摆在他面前,问:“我们想问一下,你认识这三个人吗?”
庄锦言低头看看,忽然眼角一跳,咬了一下嘴唇说:“认识,上次在医院闹事,把我捆起来押着去游行的,主要就是这三个人。这个年纪大一点儿的男人,叫古乐天,好像是这群医闹的头目,其他两人我不知道名字。”
“那你恨他们吗?”
庄锦言点一下头,抬眼看着他:“我说不恨,你们也不会相信吧?那个产妇的死,并不是我的过错,我为了抢救她,在手术台上站了三个多小时,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羊水栓塞的发病率大约为十万分之四至十万分之六,死亡率为百分之六十,有的地方甚至高达百分之九十,而且羊水栓塞具有不可预测性,所有患者在产前检查的过程中都是正常的。我只能说,这样的情况叫我遇上,只能怪我运气不好。但后面发生的事,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文丽盯着他道:“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三个人都已经死了,而且都是死于谋杀。”
“死了?”庄锦言脸色一变,“谋杀?”
文丽点头说:“是的。”她指着照片说,“这个人叫马旺财,他被人用手术刀割断喉咙,死在东郊的红隆养猪场后面。这个女人叫容彩,是被人用皮带勒死的,尸体被扔在长岭路旁边的臭水沟里。这个古乐天,是被人把头强行摁在水里淹死的,今天上午有人在城东小金湖发现了他的尸体。三个人在临死之前,都被凶手用尼龙绳捆绑住了手脚。”
庄锦言抬起头看着她,又看看范泽天和李鸣,忽然明白了这三个警察的来意:“原来你们怀疑我是凶手?”
范泽天盯着他道:“能同时对这三个人心怀恨意、欲杀之而后快的人,除了曾经被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凌辱过的你,我们实在想不出与他们三人同时有交集的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