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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朴镇的青楼对面,是一家通铺店,两家店子整日相对,算得上是一对儿顶头冤家。
财大气粗的青楼嫌弃通铺店开在对面煞风景,整日嚷嚷着要买下通铺店让他们卷着铺盖卷儿滚蛋,然而这通铺店世代扎根儿于此已经干了三辈儿有余,再加上店里往来的住客多是些穷鬼光棍,光是凭着对面的三分春色,也为这通铺店的生意添了把火,那通铺店的老板娘虽然天天指桑骂槐说满大街都是狐骚味儿,但就偏要死守着这地界不肯挪动半步。
这两家一个有钱,一个有理,每日三次比吃饭还准时的斗嘴称得上是这条街上一道特殊的风景。
此时此刻,如果镇三八不是在忙着欣赏他的那道“红霞”的话,他只需推开窗探出头,便能看到倚在通铺店窗边的一张小脸。
通铺店,顾名思义,是以几张大通铺为过往行脚商提供住所的店子,四海之内从不缺穷人,这专门为穷人行便利的通铺店也开遍了大江南北,南方叫豆荚店,北方叫鸡毛店,别管名字是否相同,通铺永远是这种店子的共同特征。
沉重的夜色如一张巨大的毯子压在整座镇子上,除了通铺店对面的青楼里仍亮着暧昧的红光,只可惜,盲丞看不到。
夜里的通铺店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浪般的鼾声此起彼伏,各有千秋,其中不乏磨牙放屁声,一声一声交叠在一起,如同奏鸣曲一般,盲丞起初是用袖子捂着嘴,以此阻挡各种汗臭、脚臭、屁臭,可此时他改为用袖子捂着耳朵,要知道,这瞎子眼不得见,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耳朵也不听使唤了,但是眼下生生被这阵奏鸣曲逼得巴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辗转反侧之际,盲丞再度回想起自己住进这通铺店时的场景,在心里将魏大锤和刑三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通透。
自上海出发后,盲丞算了一卦,卜出来的结果让他有些发蒙,联系着当时的时局,总觉得难以置信,其实别说是盲丞自己,当他将那结果告诉衷衡、七树、吉祥和阿夭时,这四人也是连连咋舌。
“你们齐家,有异相,怕是要去看看。”
衷衡四人起初只是觉得奇怪,阿夭忍不住先问了一声道:“咱的瞎子爷,我们这是听您老的嘱咐跟着一起出了上海,怎么这是刚出来又让我们回去的意思?”
“不,”盲丞皱眉,他稍作停顿,在心中将卦象又琢磨了一遍,确认自己的确没有解错卦象后,一字一顿甚是郑重道:“我说的是你们千古镇上的齐家老宅。”
枯木发新枝,生为主,说的是那卦象切切实实地是指向齐孤鸿。
盲丞尚且还不知道这新相说的到底是什么,而衷衡四人听了这话后也是坐不住,盲丞便当即让他们前往千古镇上一探究竟,而后尽快带着消息前往舍昂与他们回合。
且说这一别之后,七人分为两队,分道扬镳往各自的目标而去,至于这盲丞,自然是跟着魏大锤和刑三直奔舍昂。
这一路上盲丞走得是很满意,但那只是起初,后来便越发不满,为了能堵住盲丞那张嘴,魏大锤对他可是好一通的巴结伺候,恨不得给他上天摘星下海揽月,可这兜里的银子自然也是越来越少。
等今日抵达三朴镇时,魏大锤结结巴巴一阵,只说是这镇子上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客店,只能让盲丞暂且凑合一晚。
三人是中午进了通铺店的,那时候店里的客人都已经出门讨生活去了,一张大通铺上就只有盲丞一人,他在刑三的搀扶下爬上通铺,伸手四下里细细地摸了摸,床是硬木板,一张褥子薄且不说,上面乃是千疮百孔,不过好在盲丞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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