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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玉眸光一暗,沉着脸将瓦片摆正,继而扯了扯面上的遮布,待那人影从屋下行过后,纵身一跃,黑色身影如同一道利刃,而后轻飘飘落在那人身后,那人自然是曹皋。
她尾随曹皋行至一处暗黑胡同,而后抱肩斜倚在墙壁上,情不自禁的叫住了他:“喂。”
曹皋原本是想解个手,正撩起袍子便听秦良玉这凭空出现的一道声响,浑身不禁吓得一抖,蓦地回头瞧了瞧。
银灰月光之下,那黑衣人眉眼带笑,虽是遮着脸,但面容仍是十分生动,他愣了愣神,凭借多年游走花丛之阅历,断定此人是女子。思及此目中带着淫邪,解手一事也被抛在脑后,步伐微乱朝秦良玉走去,口中不干不净道:“这是谁家小娘子,眼下这是巴巴的跑过来伺候爷了?”
秦良玉将被曹皋扔在一边的姑娘拉起来,道:“快走。”
曹皋见状自然是不高兴:“唉!你这小贱人,爷让你走了?”边说边迈步欲追。
秦良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见他离得近了,伸手拉过他一边手臂便是一记过肩摔,动作干脆利落,身形如蛟,此招当地百姓并未少领教过,可谓是秦门独有。曹皋身形高大不说,那一身明晃晃的肥肉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此时他摔在地上便是一声闷响。
秦良玉揉了揉肩膀,见曹皋满地打滚着嚎叫,周身满满皆是溅起的灰尘,一身衣裳不多时也沾满枯叶。
秦良玉不禁嫌弃得往后退了些许,凉飕飕道:“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许是觉得秦良玉的话有理,曹皋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依旧眼冒金星的躺在原地不肯起来。秦良玉见曹皋渐渐安静了,这才上前几步,一脚踩在曹皋手腕处,并随意碾了碾,曹皋又大声嚷嚷了起来:“疼疼疼!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离得近了,他瞧着秦良玉只露出一双眸子的脸,嘴角抽搐了几下,面上肥肉也一并颤了颤。
顿了顿,自知今夜凶多吉少,他又谄媚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放心,今夜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只要你现在离开。”
秦良玉朝他脸上啐了口唾沫,嗓音粗嘎道:“你大可以嚷嚷。”说着脚下又使了些力。
曹皋生怕叫声太大引来其他人,届时可是丢了大面子,便只得将那断骨之痛咬牙忍下,忍到最后竟两眼一翻晕死过去。秦良玉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脚,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将出胡同口时,瞥见拐角处有一哆哆嗦嗦的人影,在同良玉视线对上后,那人飞快的拎着裤子跑了。
这么想着,秦良玉觉得她与曹皋的仇恨又多上一些,那时那哆哆嗦嗦的人影便是吴老二,隔日他便去秦家告了一状,当时他跪在秦载阳身前是这么说的。
“先生,今日我来其实并不是专程来告状的。虽说秦小姐昨日爬上我家屋顶,并且一直掀我瓦片,顺带在我家胡同那揍了人,吓得犬子一直嚎哭不停,但其实我更担心的是秦小姐啊,她这年纪尚小,深更半夜独身在外,若是遇上个歹人……”说到此处顿了顿,觉得有些心虚,按理说若是秦家儿女遇上了什么歹人,他以为,那歹人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思及此抬眼偷偷瞧了瞧笑得风淡云轻的秦载阳,接着心一横,闭着眼睛胡扯道:“若是遇上个歹人,那秦小姐又手无缚鸡之力,这这这……”最后委实是扯不下去了,也便闭了嘴。
秦良玉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替曹皋拍了拍肩上的灰:“我有事要问你。”
自打从狱中出来,但凡听到“秦良玉”这三个字,曹皋都要无意识抖上许久,更别提此时秦良玉还出现在了曹皋方圆一里以内,曹皋吓的急忙往后爬,口中不停道:“将军有什么事问便是了,小的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良玉欣慰的笑了笑:“不如这样,劳烦你将在你府上做客的忠州父母官给我请到这来,我亲自问他们。”
曹皋一听这请求,当下面色一变,却也不敢得罪秦良玉,遂小心翼翼问:“不知将军叫他们所为何事?”
秦良玉笑容未变,眼神冷了不少,瞧的曹皋心惊胆战,利落从地上爬起来:”小的这便去叫人。”
秦良玉朝他招招手:“慢些,我同你一起回去。”
再回到曹府,却已不见那一桌忠州历任父母官,秦良玉正纳闷,便见曹府下人跑了过来,直接一头扎在曹皋的脚边:“少爷,方才陆同知与几位大人一同离开了。”
秦良玉纳闷,怎么那些个老滑头会如此听陆景淮的话。
下人又道:“明威将军来过了。”
秦良玉恍然,那这便对了。
“他们去哪了?”曹皋面色略带焦急,眼珠不停的转着,很是慌乱。
下人道:“将军没说,小的不敢问……”顿了顿:“这事老爷知道……但也没敢阻拦。”
曹皋一听说自家老子都没敢插手,当场也老实了不少,原本还想开口说什么,但一转头瞧见身边尊神一般的秦良玉,又将话忍了回去。
“多谢曹公子。”秦良玉沉默够了,临走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曹皋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好像拍在了曹皋的心头上。
方才曹府下人虽未说出几人的去处,但以秦良玉对马千乘的了解,那必然是哪黑便往哪去。
出了曹府的门,秦良玉一路往坪头山方向走,还未近山脚便听有说话声传来,声音刻意被压低,是以有些听不真切,秦良玉又走了两步,这才隐约瞧见有几道人影聚在一处,其中一道人影似乎正在弯腰对着较矮的那些人影在说着什么,大约是听到了秦良玉的脚步声,忽然闭了嘴。
待离得近了,秦良玉瞧见蹲在地上的那些人正是先前在曹府瞧见的那伙忠州历任父母官,弯着腰的自然是马千乘,瞧他此时嘴角还未收起的笑意,便知在自己来之前,众人定是带给了马千乘不少欢乐。
见秦良玉来了,马千乘嘴角的笑意收了回去,一张脸平平淡淡瞧不出情绪,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情绪渲染的不到位,还转过身背对着秦良玉,从头发丝到后脚跟都在告诉着秦良玉:我生气了。
李玉瞧着马千乘这番举动,不屑的撇了撇嘴,冷眼瞧着秦良玉的反应。但见秦良玉只是略略扫了马千乘一眼,而后直接奔着另一边的陆景淮而去,问:“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
陆景淮微微叹了气,脸绷的极紧:“他们不说。”
秦良玉一听,心中有了数,若那凶犯只是个普通人,众人不会如此袒护,由此可见,那人的身份很是不一般。
这厢秦良玉正在想着正事,另一厢,马千乘干等半晌也不见秦良玉与自己说话,有些板不住了,假意咳嗽了一声,而后借着低头的动作以余光扫了秦良玉一眼,见其背对着自己正与陆景淮说着话,当下便怒从脚底起,想过去同她理论理论,但却又不敢,想了想,只好将这股怨气咽下,一转头又对上李玉的视线,没好气剜了她一眼:“你瞧我作甚?”
李玉悻悻摸了摸鼻尖:“你肾又怎么了?”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使秦良玉与陆景淮都向马千乘的肾瞧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没有出声,又默默转回了头。
“那凶犯究竟是何人?”秦良玉又侧了侧身,这下连余光都未留给马千乘。
地上蹲着的父母官们不敢随意乱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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