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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三人出门,打听好了道路,直奔礼部。要说“武林知识竞赛”这事儿交给礼部筹办,礼部一直不大情愿。当初皇帝老头一时心血来潮,要搞“武林知识竞赛”,还要天下武学团体一律派人参加,只交待了一句,便急匆匆地跑去后宫,约会新纳的小妃子去了,剩下的事儿都交给了内阁大学士和各部堂官们。
各个大臣面对皇帝的时候,那可都是争先恐后地举起双手赞成,乐得跟朵花儿似的,可是真到了办事的时候,谁都不想接手,因为以当今皇帝的做事风格,专门拨款肯定是没有的,多半还得是承办的衙门自己掏钱,这等于是要了各大堂官的命一样。
因此集体商议的时候,大家都拼命地打起了太极。大学士说这件事儿属于青少年教育方面,应该归礼部管;礼部说这次可都是武林中人,打打杀杀应该是兵部的事儿;兵部的大老粗一听就火了,他妈的兵部只管朝廷兵马调度,江湖中人应该是锦衣卫和六扇门的管辖范围;锦衣卫和六扇门异口齐声,表{示坚决不同意..。。总之你推我、我推他,乱得是一塌糊涂。
正议论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礼部尚书忽然感觉一阵肚子痛,急三火四地赶去上了趟茅厕,回来的时候发现各位大臣憋着笑,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心中暗叫不好。果不其然,内阁大学士郑重宣布:经过各位大臣公议,大家一致认为礼部承办此次盛会最为合适..。
有福三人赶到礼部的时候,发现礼部门外已经挤得满满的,足有六七千人,严重地阻塞了交通,引起了过往马车及周边群众的极大愤慨,还有人气得往里面偷扔臭鸡蛋和烂菜叶,秩序是混乱不堪。
焦大海一看就乐了,冲着万晓生挤眉弄眼地冒充事后诸葛亮,厚着脸皮大肆夸口,楞说自己有先见之明,说不用早来,嘿,果然不用早来。
万晓生哭笑不得,眼见就冲这架势,想要进入礼部,怎么也得两个时辰之后,索性听从有福的建议,就近找了个临街的茶馆,点了一壶茶,悠闲地品茗聊天看热闹。
焦大海喝茶喝得无聊,耸动着胖脸四处搭讪。这不聊不要紧,一聊还真吓了一跳,真是天南海北,无奇不有。
嵩山派因为和少林同在一座山中,平时难免有些地盘啊、招生啊、利益啊,各种方面的冲突,嵩山派掌门左冷面早就憋了一口气想要压过少林一头,哪怕就当一回“嵩山地区第一”也好啊。无奈少林可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他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一听说“武林知识竞赛”这回事,登时格外上心。
左冷面还怕自己的弟子在质量上比不过少林,决定从数量上下功夫,除了派中不认识字儿的歪瓜裂枣,统统派出来参赛,愣是搞了一只二百多人的队伍。礼部开门之后的头半个时辰,除了他们嵩山派,竟是没有闲暇招呼别人,气得其他门派对嵩山派骂骂咧咧地非常不满。
要说还是江浙人头脑灵光点子多,浙江新兴的的海沙派专注贩卖私盐二十年,每天忙得团团转,哪有闲工夫陪皇帝玩。但人家海沙派大当家还是个要脸要面的人儿,既要赚钱,也要江湖荣誉,这叫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海沙派实在腾不出人手参赛,但人家脑筋转得快,跑到当地学堂一通威逼利诱,成功地把几个文弱书生发展成了海沙派弟子,连踢带赶地发配到了京城参赛。
可惜海沙派的二当家不太靠谱,有一次床上折腾得兴起,又多灌了几碗黄汤,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一通吹嘘就把个中窍门泄露给了当地青楼的头牌戚仙女戚姑娘。人家戚姑娘可不止他一个相好的,下了这床上那床,没到两宿,就半卖弄半邀功地把这小窍门透露给了天目派的大头领、杭州杭威镖局的总镖头、以及慕名而来的太湖七十二连环寨寨主...居然成了尽人皆知的秘密。
天目派大头领和杭威镖局总镖头二话没说,如法炮制,纷纷去各个学堂私塾拉起了壮丁,秀才没有了就拉童生,据说还有把先生拉上的,年龄太大也不要紧,拔了胡子扮嫩呗;不愿意加入帮派的也没关系,许以重金临时换个身份..。一时间,虚报年龄、假扮身份、找替考、找枪手..。各种高招层出不穷。
太湖七十二连环寨大寨主做的是打家劫舍的没本的买卖,既不想参赛、当然也没人邀请,幸灾乐祸地看这些帮派的笑话,每次有黑帮酒局的时候,就拿这事儿当笑料。谁知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河北黑风寨的大寨主黑三胖还真上了心..。
焦大海眉飞色舞地把打听来的消息添点油、加点醋,分享给了有福和万晓生。这个胖子说得兴起,还指着门外的人潮评头论足起来,“嘿嘿,你们看,那两个小子身子骨那么弱,一阵风儿就能吹跑了,一看就知道是四体不勤的书生,我看八成是海沙派抓来的壮丁..”
“壮丁?你看那体格,弱不禁风,那表情,愁眉苦脸,哪儿是什么壮丁啊,分明是孤苦伶仃”,万晓生还跟着互动呢。
“哈哈,万先生不管着我们的时候,还是挺风趣幽默、和蔼可亲的嘛”,焦大海乐呵呵地吹捧。“哎、哎,你们,那人那面相,怎么得有四十了吧,这也冒充二十岁小伙儿来参赛?太侮辱朝廷官员智商了吧”,焦大海往人群中一指,笑得前仰后合。
“哦..。”有福顺着焦大海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人已经被人群挤到了里面,没看清正脸,只看到一个侧面:个子很高,有点水蛇腰,佝偻着身子,平衡感不是很好,行动有点发木..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呢”,有福自言自语,手摸着鼻子想得有点愣神,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袭来。有福警觉地回过神来,侧身一抓,没想到竟是抓了个正着:一只滑溜溜、汗津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