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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缙重复地弹奏了两遍,千鹤心绪转好,调整情绪,接续而上,久违了的琴箫合奏,终于再现。悠悠乐声,回荡在寺院之中,隐隐地透着股悲戚怀远之情。
***
沈绥攥着那个物件,手缩在袖子里,心情莫名得紧张。就在她的斜前方,张若菡正手持两部经书,准备送回书架上。
她们正身处玉泉寺的藏经阁。今早她去寻张若菡时,恰逢张若菡正打算去藏经阁。张若菡对她有些爱理不睬的,沈绥只能跟着她,于是两人径直就来了这里。张若菡这些日子借了不少经书来看,看不完的就手抄下来,现下是来还经的。
见书架过高,张若菡踮着脚尖将书卷放上去很是费劲,沈绥连忙上前,站定在她身侧,接过她手中书,放了上去。
“莲婢……”忽然拉近距离,让沈绥的紧张变得更甚。
“不过是个小生辰,也不是整岁,何必来找我?”张若菡垂了眉眼不看她,淡淡问。
她知道自己是为了生辰而来,并且很直接地点了出来。沈绥心中发紧,她似有些生气,是在气这些日子自己的故意疏远吗?
“莲婢,这些天我很想你,对不起……”沈绥低声道。
“你又与我道歉……”张若菡的语气中透出了怨怼与嗔怪。
沈绥抿紧双唇,不敢说话。
“好了,我不曾怪你。”张若菡怎硬得下心肠去真的怪她?她从来都明白沈绥的心,也明白她自己该做些什么才是对两人最好的。
但,终究还是有些难过。
沈绥忍不住伸手拉住她手,张若菡意识到这里是藏经阁,手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了她。
好在沈绥知道分寸,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里的确不比江陵城郊,也不比刺史府私房,今次她来寻张若菡,已经很是出格了。
“莲婢,生辰喜乐。这几天我闲来无事,做了个小玩意儿送你。”说着,沈绥从袖中取出了那个什物,献宝般捧在了张若菡的面前。
张若菡定睛一看,那是一朵漂亮的木莲——木头雕刻出的莲花。巴掌大,含苞待放的模样,花心还有莲蓬莲子。雕刻极其细腻,打磨精致,色泽美妙,木纹刻理都十分清晰有味。
“这里可以打开的。”沈绥按了一下其中一颗活动莲子的机关,木块雕刻出的层层莲瓣竟然就这样缓缓绽放开来,张若菡看到最内圈的那四片莲花瓣上,用漂亮的小篆刻着心经的经文,笔画细如蚊足,实难想象沈绥是怎么做到如此细致的篆刻的。
“莲婢,这个可以用来存放你的持珠,你那串十四颗菩提子的腕珠,正好可以放进来。我用的木是上好的紫檀木,恰好可以养菩提子。这个莲蓬小柱,也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我嵌了铜底,可以熏香,拿在手里把玩,冬日可暖身,夏日可驱蚊虫。”
这人……怎得如此贴心……张若菡的眼眶有些湿润。
十四颗菩提子的腕珠,她时常戴在腕上,念诵佛经、日常修佛时用。因那串一百零八颗的菩提子持珠实在太过贵重,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如非十分必要,她并不经常拿出来。慈恩寺初遇那日,恰逢她在自己屋内替去世的妙普方丈与善因诵经超度,所以取出了那一百零八颗的菩提子持珠,因诵经时心有所感,临时中断,未着外袍就提着持珠出到外院梅园之中,立在梅树下发怔,之后便如命定一般见到了沈绥。
十四颗,代表着观音十四无畏。观音的象征便是莲,所以沈绥做了一朵木莲,并在其间刻上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而恰好,自己的名、字就是“莲”。此物处处精巧切合于她,制作之用心至深,可见一斑。
张若菡默默接过那朵木莲,看到沈绥那一直藏着的左手,拇指绑了一处绷带。她捉住了她的手腕,沈绥未能及时收回,一时忐忑起来。
“你的手……”
“无事,小伤,不小心刻刀划了一下。”沈绥假装漫不经心地道。
张若菡喉头哽咽,泪水滚落,打湿了眼角面颊。沈绥忙慌张地为她拭泪,口中道:
“莫哭,莫哭,大好的日子,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哭才送你礼物的呀。”
她说得轻巧,可张若菡却知道这样一朵精巧的机关木莲,在短短几天内做出来有多么的不容易。沈绥雕刻与制作机关的手艺精巧纯熟,运刻刀的功夫已臻化境,分明是大师风范,寻常雕刻又岂会伤到自己。若不是为自己雕刻,太过用心而适得其反,她定不会受伤。
想到自己还怨怼她,心中不由万分自责,泪水便更汹涌了。
沈绥心疼至极,本想送个小玩意儿让她高兴,哪知道竟弄哭了她,让她不知所措。也顾不得这是佛门重地了,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后背,口中呢喃着“莫哭莫哭”,好似哄孩子般。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将那木莲翻过来,张若菡透过朦胧的泪眼,便看到了底部中央的四个篆字:
心莲极乐
“你瞧,心莲极乐,收了这份礼,你可得笑得开心,不然我得改成‘心莲极苦’了。”沈绥道。
张若菡“噗嗤”一声,成功被沈绥逗得笑了出来。
沈绥见她笑了,连忙再接再厉:“我还为你做了好多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每年你的生辰我都会做,已经积攒了十六个了,这是第十七个。只可惜今次没带出来,都留在我在洛阳的宅邸之中了。等回了洛阳,我一并拿来给你。事先说好啊,你可别笑我,最开始那几个我做得可糟糕了,手艺太差,后来才慢慢好了。”
“因何……没带去长安?”张若菡拭去泪水,平息了情绪,略带着鼻音喃喃问,语气中透着罕见的娇憨。
“嘿嘿…”沈绥不好意思地傻笑一声,“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在长安与你相认的。我本是想等事情都结束了,就将你接去洛阳小住,认识认识我的兄弟姐妹们,然后我们再去金陵定居。我在洛阳六年时间,那里也是目前千羽门的总部所在,算是我第二个家了。所以,很多家当,我都没带出来。”
张若菡默然,缓缓攥紧了她胸口的衣襟。
沈绥见她半晌不说话,刚想开口,就听张若菡道:
“赤糸,你是何时……对我……”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她是问沈绥何时对她起了情爱之思。
沈绥脸有些烧得慌,磨磨蹭蹭道:“就是……我十六岁赴长安赶考那年,偷偷去看你,不知道怎么的,就……我本来不懂这些的,在那之前就只是觉得很想你,也想卯卯,但好像比不了对你的想念。后来,才隐约明白。”
张若菡笑了,甜蜜微酸,心口暖溢。
她说:“赤糸,不必害怕,等回去了,一切有我。若她不能接受你,我便与她谈。”
“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闭上眼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卷的最后一章,下一章进入第三卷。第三卷开头会比较不一样,因为会开始进入倒叙的外传部分,从三人的小时候写起。沈绥的身世,三个人的羁绊,都会在第三卷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