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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

    吼叫声,刀剑声,交织一片,将本应寂静的夜撕作乱七八糟,几点火头晃动,又为这以大黑为底的画面涂上了数缕血痕。

    一刀上举,将两柄长枪磕开,顺势里突出重拳,将左边刀手打的倒飞而出,马伏波喘了口气,右腕一旋,大刀垂下,封住右手那人的进路,沉声道:“怎样?!”

    正双手交叉胸前,打坐于地的朱问道锐声道:“再撑一下便好!”

    口中疾答,朱问道却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好!”

    长剑舞动,格开三枪攒剌,扈由基叱道:“大哥,你那边怎样?”

    云东宪横持着一根前头折断的大戟,与云冲波并肩而立,挡在北首,听扈由其问起,道:“没事,放心!”

    又道:“老徐怎样?”

    徐人达手持一根抢来的长枪,连连舞动,将自南侧而来的十数名黑衣汉子死死抵住,道:“准备好了!”

    “好!”

    忽地铮然开目,以掌击地,朱问道一跃而起,飘然而上,双手捏诀两分,身上更幻出浅浅白雾金芒。围绕左右。

    “桓山之阴,太山之阴,盗贼不起,虎狼不行,城郭不完,闭以金关!”

    “桓山金关咒,疾!”

    碰!

    巨响声中,金光炸现,四射而出,凝结为如堵金墙,挡在诸人身前,那些个黑衣汉子虽然全力砍斩,却是徒劳无功,反卷了不少刀刃,震伤了几个人手。

    (呼…)

    极是珍惜这点“喘息之机”,长长喘出口气,马伏波将大刀驻在地上靠住,抹了把汗,只觉全身肌肉都是酸的。

    …本来还有一日脚程便至萨林,但不知怎地,入夜之后,忽有近百名黑衣刀手来袭,六人仓卒应战,却当不得对方人多势众,欲待且战且走,退向萨林方向,却被围的死死,总是脱不得身,但五虎将久经战阵,也是见惯世面的人,诸般守战之法无不精通,苦战之下,并未有什么损伤,反是那些刀手,总伤折了有一二十人。

    “崩!”

    乱刀砍劈,终将那金墙的一侧破坏,七八名刀手哇哇怪叫,一涌而入,却正当上已”“回复”和“准备好”的徐人达。

    “玄冰水印!”

    捏法诀,诵真言,刺眼的湛蓝色寒光便在他双手的周围出现,而当他的双手全力前推时,那寒光,便立时变作十余道锐利冰箭,疾射出去。

    “扑!”,“扑!”

    连惨呼都来不及,当先三人已被冰箭贯穿,后面几人也都被波及挂彩,只两个在最后面的手快些,仗刀格下,但还未能庆幸,阴影,便已来到他们的身旁。

    “呔!”

    大吼着,马伏波全力横推出刀,立刻将两名刀手拦腰挥断,余下一人虽然提刀挡住,却当不得马伏波大力,竟被他将自己刀背生生撞进胸膛,惨呼半声,已是口鼻溅血,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马伏波出手的同时,另外两名刀手已被云东宪和扈由基分别刺杀。

    熟练的配合及高效的战法,很短的一点时间内,已有八名刀手横尸于地,证明着在起初的“失措”之后,诸人已渐渐将战斗的“感觉”寻回,而若依这样来看,六人的形势更该还很乐观,可很明显的,六人中没一个是这样想的。

    …因为,在那些黑衣刀手的背后,那两名以“傲然”之姿立在黑暗当中,瞧不清面孔的人,还没有出手过,而虽然不知深浅,但当那两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连久经战阵的“五虎将”也会感到“不适”时,他们,又怎可能是好对付的了?

    …还因为,六人中,至少还有一人没法“正常”的发挥自己的力量,而更糟糕的是,他还偏偏是一个其五人都极为关心和在乎的人。

    云冲波…再聪明和有天份也好,他却终究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个一向也只把野兽作为对手的少年,当初次见到这种血天赤地的沙场时,他一时间就没法适应,更没法自由自在的将自己的本领施展,虽然论单打独斗,他就该能胜过任何一名刀手,可,事实是,不止一次的,在硬碰硬对刀时,他的手会发软,出招会变慢,若不是云东宪和马伏波的数次援手,他早已重伤,而更糟糕的是,这一点,也已被敌人瞧出来了…

    仍没有逼近出手,那个矮一些的首领只是淡淡的发出了几条命令,而很快,黑衣刀手的攻击目标便渐渐集中在了云冲波的身上。

    ~~~~~~~~~~~~~~~~~~~~~~~~~~~~~~~~

    “快不行了。”

    以带一点轻蔑的口吻说话的人,身材瘦削,衣服落拓,油油的头发极乱,一绺绺垂在额前,连眼睛也被遮住,腰间佩了把无鞘针剑,也如主人般暗暗的没什么光华。

    “非也。”

    淡淡说话的大汉,瞧上去至少也有四五十岁,头发厚密,如卷云般自两侧披下至肩,上唇蓄着两道胡须,也是又浓又弯,衬着那似乎永也有着“奇怪”笑意的嘴,看上去,正是那种“危险”却又充满“魅力”的成年男子。

    两人所在的地点,离战场很远,远到根本就没法看清楚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两人也并非在看着战场,而是看着眼前的一片幽幽蓝光,蓝光中,刀剑交架,血火飞溅,正是里许地外云东宪等人浴血苦战的景象。

    “五虎将…还没有真正回来呢。”

    说着话,那卷发大汉右手的五指不住屈伸着,格格作响。

    “那小子,他是一把锁,一把能将五虎将的‘杀意’与‘志气’困封的锁,若不然,以五人当年横荡项楼时的雄风,区区几十名‘黑水部众’,还算是碟菜么?”

    挑了挑眉,那落拓男子道:“那,巨门,你是想出手了?”

    “对。”那披发大汉“巨门”张着双手,道:“若不出手,他们便连现在这关怕也没法过去,又遑论实现上清真人的种种安排了?”

    “‘武屈’,没看出来么?当看到五人始终也没法展现出真正的实力时,嵬名已开始‘失望’,而窟哥他更在变得‘愤怒’,很快的,他们两个就要投入战斗了…”

    “可,那样你便违背了真人的安排。”

    皱着眉,落拓男子“武屈”道:“咱们今天的任务,只是查探,不该出手,若让完颜家有所警觉,那…”

    “无妨。”

    微笑着,巨门悠然道:“我的出手,绝对不会让云东宪他们有所怀疑,也绝对不会将嵬名惊动。”

    “其实,用不着我们帮忙,只要将那碍事的小子除去,五虎将,自然会将他们的可怕展现出来的…”

    ~~~~~~~~~~~~~~~~~~~~~~~~~~~~~~~~~~

    “他妈的,我已要受不了了。”

    愤愤的攥着拳,全身的骨头似都在发出格格的响声,窟哥的说话,几乎象是野兽的低吼。

    “说什么试敌深浅,说什么诈败诱敌…他妈的,就凭这班废物,有什么资格要我们‘诈败’?有什么资格了?!”

    同样是满脸的不悦,嵬名却还是比窟哥沉得气些,盯着战场,沉声道:“再等等,看看再说。”

    “再怎么说也好,窟哥,早在咱们从军之前,他们,就已是名震西域的猛将了呢…”

    ~~~~~~~~~~~~~~~~~~~~~~~~~~~~~~~~~~

    “龙鱼陵居,白民披发,狐角乘黄,御之寿千…”

    喃喃诵着咒语,巨门那高大的身躯慢慢沉入土中,那坚实致密的“土地”,在他面前就和“流水”又或“空气”没有什么区别。

    “老大…”

    嘟哝了一声,盯着巨门没入土地的地方,武屈摇摇头,耸了耸肩膀。

    “你不赞成他的行为么?”

    沙哑而空洞的语声,似是两块金属在相互磨擦一样,在宁静的夜空下,突然在近处扬起这种声音,本该是件很“吓人”的事情,可,很熟悉这声音,武屈连眉毛也未扬动一下,耸耸肩,蹲了下来,也不回身,只是继续在看那蓝光。

    “对,我不赞成,那有可能将那年轻人害死。”

    “但我也认为,那是最有效率的作法,因为,老大他就没有看错,那年轻人,他的确是将五虎将困封的一把‘锁’,而只有将锁摘掉,一切,才可能沿着真人的‘期望’继续下去。”

    “唔…”

    慢慢点着头的人,正悬浮在武屈的身后,离地大约三尺来高的地方。

    那人的身材不是很高,只大约不到七尺的样子,一身直直的黑袍,自颈而下,垂过脚面,脸上戴着个面具,浓墨重彩,反勾眼眉,两颊上各垂着道长长的假髯,瞧上去极是古怪。

    古怪…不太尊重的说法,但当这人没有任何特别的法器辅助或捏诀诵咒时便能悬浮于空中时,这样的字眼,实在便不太该用在他的身上。

    不再继续讨论下去,那人淡淡道:“另外还有件事,我很好奇。”

    “那一声‘老大’,你是刻意喊给我听的吧?”

    “对。”

    斩钉截铁着,武屈断然道。

    “我便是要你知道,虽然真人指定了你‘天蓬贪狼’为咱们‘天门九将’的统领,可在我‘天心武屈’的心中,却始终也只有‘天芮巨门’他才是我的’老大’。”

    堪称“无礼”的说话,可,那面具人“贪狼”却全无反应,仍只是背着手,静静的浮于空中。

    “从之不易,择之不移,武屈你便是一个值得我贪狼尊敬的人。”

    “而只要你还肯将这同样的忠诚奉献于太平一道,只要你不会为了这样的原因来刻意和我‘冲突’,延误要事,武屈,我便不会介意你的态度,和你的选择。”

    “而现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既如此,你又为何从不当着巨门的面,称他老大了?”

    “那个吗?”

    歪歪嘴,武屈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多余和没意义的事,我武屈就从来也不喜欢作。”

    “‘尊重’这东西,是放在心里的,不是拿出来给人看的。”

    “真人既已选择了你,我便得服从,而在除你以外的任何人面前表现我的‘想法’,都只会造成咱们中的‘不合’,和使巨门‘不便’。那种错误,试问我武屈又怎会犯了?”

    ~~~~~~~~~~~~~~~~~~~~~~~~~~~~~~~~~~

    流着汗,和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马伏波知道,自己的背上,至少被开了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

    他还知道,云东宪徐人达朱问道扈由基的情况,也都不会比自己好多少。

    虽然地上又多了十七具尸体,可马伏波的心情,却更加担忧了。

    他怕的,不是眼前的刀手,纵会受些损伤,可要将这些最强也只有第三级力量的刀手们杀光,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越来越强烈的感到,那两个“真正”的敌人,已渐渐的要开始“动”了…

    重重的吐着粗气,马伏波开始移动脚步,挡向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方向,而同时,他更满意的感到:默默的,徐人达和朱问道已相互掩护着,站到了他们最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

    纵有不和也好,但,能在千军万马,碧血黄沙中得胜成名而还,五虎将,他们便不会是些在”不该”的时候还做意气之争的人。

    ~~~~~~~~~~~~~~~~~~~~~~~~~~~~~~~~~~

    “呀!”

    吼叫着,正如巨门的预计,窟哥终于再没法容忍,张着手,扑向战团。而这一次,嵬名也没有再试图将他阻止,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并没别的什么动作。

    “哼。”

    反手将刀插回腰间,马伏波闷哼一声,挥拳仰上。同一时间内,徐朱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些不豫之色。

    任何情况下也好,马伏波,他便始终也有着武者的”自尊”,对手既然不用兵器,他便也不肯以刀剑相向。

    崩一声,双拳相撞,震天介响声震起,以两人为中心,暴风向四面卷出,离得最近的六七名刀手都被震得有些个晃晃悠悠,两个眼快些的本想借此机会暗算马伏波,却被震得连刀也握不大住,那里近得身去?

    (呼…果然不行,还是交给老徐他们罢。)

    已将力量催运到第六级顶峰境界,但对方拳上传来的压迫之力,却仍是全然没有可以被压制的迹象,很明显得,窟哥的力量,与马伏波已不在同一级数上面。

    “着!”

    断喝着,马伏波的左拳全力挥出,重重轰在自己右腕上面,两力叠加之下,强如窟哥也被震得右拳反弹,而把握此一空隙,马伏波更以“铁板桥”之势全力抽身急退!

    “那里走!”

    只退后半步,暴怒的窟哥已重重一脚跺在地上,将地面震裂的同时,他已将退势止住和,反身急追过来,但,方才掠出一步,他的身子便猛然一震,停滞下来,与之同时,离他最近的十数名刀手的动作,也都变作“缓慢”和“滑稽”起来。

    远处,掠阵的嵬名面色一变,急奔过来时,却被早有准备的扈由基连发三箭,将他生生逼住,一时赶不过来。

    (这是…“定身法”?不对…是密宗的“不动土印”?!)

    满头大汗滚滚而下,徐人达的脸色涨得通红,双手却还是死死结印,指向窟哥。

    窟哥虽已有了第七级力量修为,却对法术一窍不通,全无“术防”能力的他,被徐人达定住,原也不怪,只是,当他怒吼着发力狂挣时,徐人达的样子,却显就比那日对抗土蝼时还要辛苦,和难看。

    不动土印…若练到精深处,便是在数十步外,也能准确无误的去将任何一名想要对付的目标控制,但徐人达,他却并没有那样的修为。

    没机会近身接触到窟哥,他现下所用的,其实是不动土印中一个极为耗力的变化,既是所谓的“面积技”而非“目标技”,换言之,是将一定范围内的对象,不分敌我,尽数凭籍土力封禁的技巧,而这,不仅使他的法力“大量”和“快速”的消耗着,更使云东宪等人也同样没法把握机会近前去将窟哥斩下。

    所幸的是,在云东宪等人的阵营中,除徐人达外,还有着一名术士在。

    “千山万峰,皆源于地,万锋千刃,本于土中。”

    “地矛刺!”

    把握住这一瞬的机会,朱问道断然出手,豁尽法力,施放出这最利群战的法咒。除窟哥之外,他更还打算将尽可能多的刀手刺杀。因为,他很清楚,在经过了整个晚上的消耗后再这样全力施展,无论他还是徐人达,都已没可能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

    而与之同时,在大约地下三丈的地方,正静静闭目盘坐土中的巨门忽地将眼睁开。

    “很好,机会终于来了。”

    “乘黄,去吧…”

    ~~~~~~~~~~~~~~~~~~~~~~~~~~~~~~~~

    如波浪般,地面开始不住的涌动,上下振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激烈冲突着。

    “咯…”

    大汗淋漓,窟哥挣到连眼角的青筋也都暴突而起,但,没用,纵然徐人达的脸色已涨到了几要滴出血来的地步,纵然他的双腿与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可,他遥遥指向窟哥的双手却仍是纹丝不动,有若铁铸。

    不顾每一战动也若是用快刀在肺叶和咽喉上刮过般的痛苦,朱问道拼尽全力,大口的呼吸着,将所有残余的法力聚起,迫入地下,细细体会和引导着强劲地气的脉动。

    (快,快不行了…)

    (两尺,离地面只有不到两尺了…)

    牙关咬的吱吱作响,但,距离将那庞大“地力”转换为强劲的“突刺”仍还有一点才能全功,苦苦挣扎着,朱问道只盼望,在自己不支倒地前,能将计划之中的过百锋刃唤出地面。

    ~~~~~~~~~~~~~~~~~~~~~~~~~~~~~~~~

    “呀!”

    暴吼着,窟哥全身的肌肉猛烈收缩,又猛烈扩张,虽是向着虚空拼斗,但,当他将积蓄了许久的”怒意”暴发时,爆裂与炸开的声音,便清清楚楚的被听见。

    如遭重击,徐人达的全身骨髂一齐发出咯咯怪响,大口喷血的同时,他整个人就如被放空了的水囊般,软软倒下。

    复得自由,第一个动作并非攻向任何一人,窟哥大声咆哮着,双足发力,将两道强劲之极的力量轰入土中,虽只是没有任何“术感”的纯力量,可当大片土地被震得四分五裂,翻飞而起时,本已将近完功的“地力”,也被影响,不复凝聚,开始瓦解。

    (完,完了!)

    力量已尽枯竭,纵将残存的真元豁尽,朱问道也只能将那地力束住,却再也没办法将之聚起攻上。

    绝望的念头闪过,可下一个瞬间,朱问道,他却愕然,和惊喜的发现,地力,竟开始疯狂的盘旋冲突起来!而犹因破困而出而狂喜着的窟哥,也似察觉到了些什么,开始狐疑的四下察看,摆出了防守的姿势。

    (这,不是我带动,是什么东西…)

    一念未竭,轰然巨响着,以窟哥为中心,大地崩裂,阔至尺余的裂口四下横走,延伸至数十步外,威力之大,范围之广,远远超出了朱问道等人之前的“期望”,而对这“意外之喜”,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朱徐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愣在了那里,若非云东宪及时援手,险些也被地裂卷入。

    虽有强过场中任何一人的“力量”,却身处地裂的“中心”,喷吐的狂风与破裂的震荡交加,令窟哥没法将身形稳住,而原就不长于轻身腾挪功夫的他,为了避免被裂口吞入,没奈何,也只有跃起至空中,先避眼前之厄。

    (好!)

    大喜着,朱问道也不知那里来了力气,竟猛然自云冲波的臂中挣起,而与之同时,正同样在设法自地裂中脱身的嵬名的脸色,却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糟了…)

    面对如此强劲和剧烈的能量流动,以两人的法力,都已没法作到什么,但,术者的直觉,却让他们能够察觉得,那一道虽不猛烈,却极是锐利,正自地下高速移动,驰近地面的狂飙。

    刚刚脱困的四肢,反应犹还有些迟钝,余光虽注意到了自地下的黑暗中疾驰而上的那一点鲜黄,可,窟哥却已没办法足够快的作出反应。

    “攻!”

    脆响着,窟哥庞大的身躯被一道黄影重重撞在腰间,倒飞起来。几点鲜红也随之洒落空中,但,若看清些,那血却是出自窟哥的口中,身上并无伤痕。

    黄光一现,一转即敛,凝定下来,却是一头大若奔马的异兽,遍体金黄的它,外形颇似狐狸,只背上突出三块菱形的骨板,闪着幽幽的白光。

    (这,这是什么?)

    地力迸发,却非计划当中的千百锋刃,反弄出头不知是什么的金毛异兽,朱问道不由得怔住,倒是徐人达与此道所知甚博,失声呼道:“天,竟是乘黄?!”

    听得徐人达说话,朱问道也不由失惊道:“你说什么,是乘黄?!”

    ~~~~~~~~~~~~~~~~~~~~~~~~~~~~~~~~

    乘黄…在诸多神兽当中,它就是一种颇为奇怪的存在。

    作为第六级神兽的它,要召唤并不是多么困难,可事实却是,除了好奇心最强的术者外,就没有人会去认真研习召唤它的方法。

    因为,它就是一种“没有用”的神兽。

    没有异能,没有战力,不食草木的它,长年遁于土中,止取地露为生,如非有山崩地裂之变,绝不出土。而它唯一的优点,是高速的移动能力,但,因为它是长年栖息土中的神兽,乘黄的视觉已退化到了将近于无的地步,而且,钟情于粘滞细密的土地,当皮肤感受到风的流动时,乘黄会变得极为紧张和难以控制,会依着它的本能去向可能的任何一个方向疯狂奔驰,往往要至百里之外,才能回复平静,开始设法遁回地下。

    虽是“快马”,却又“瞎”又“疯”,一般人正是避之犹恐不及,又怎会大费力气的刻意召唤了?

    ~~~~~~~~~~~~~~~~~~~~~~~~~~~~~~~~

    (难道说,这头乘黄本就栖息于附近地下,被我和人达先后全力施展的土系法术惊动,冲奔出来?这…不会这般巧的罢?)

    完全不知道巨门的存在,朱问道自是只能这般对自己解释,而且,现在,他的精力,实也没法放在思考这乘黄的来历上面。

    “他妈的,什么乘黄奔红的?”

    “若想知道,就让老子将你班废物砍成一堆肉酱,下去寻阎罗王问罢!”

    被意料之外的一撞震至飞去,可,还在空中时,窟哥便已感到,虽然疼痛,气脉五脏却全没有受损的迹象,而对他这种类型的武者来说,“疼”,那便只是他力量“爆发”的开始而非擎肘。

    尚未落地,窟哥的双手已向两边平平分开,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两柄亮如银,薄若纸的大刀,就自他的背上滑出,落入手中。

    “夏猪,给我受死!”

    咆哮着,双刀舞动,幻作外绽万千锋芒的巨大银球,裹着窟哥,旋向朱问道!

    “四弟,小心!”

    徐人达已是强弩之末,马伏波敌住众多刀手,扈由基全力牵制嵬名,还能出手的,只得一个云东宪,纵知道自己的不敌也好,他也只能急冲上去,去硬接那绝对可以将朱问道片剐成粉碎的“刀球”。

    “咚!”

    闷响声中,云东宪的全力一挥,将那刀球成功阻下,可,作为代价,他却剧烈的震动和弓下身子,虽然努力的闭着嘴和掩饰着,但当能够看见一点殷红自他那紧紧闭住的嘴角中沁出的时候,那伤势,任谁也知道是不会轻的了。

    “爹!”

    再按捺不住,云冲波不顾自己眼前的对手,抽身急退,掠到云东宪的身侧。同时,似是有着默契,刀手的攻势蓦地变得更为疯狂和激烈,将本也打算抽身来援的马伏波死死拖住。

    “小子…”

    狞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将左手的刀收起。窟哥嘿嘿笑道:“妙极,这几人中,爷爷本就看你最不顺眼。”

    “但爷爷还是给你条路走,若动作够快,你便逃吧!”

    大吼着,立刀而下,与方才的千变万幻不同,这一刀,便是“简单”和“痛快”的。

    刀光森森,将云冲波的眼眉尽数映出,刀风鼓荡,将他的头发衣袖振动,但,紧紧横握着朴刀,挡在云东宪的身前,他连一动都没动。

    (若让开,爹便完了!)

    (虽然还不熟,可…也只好用那一招了!)

    咳着血,努力想将云冲波撞开,但,甫一动,激烈的痛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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