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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吃肉呢,整鸡整鸭整条猪的端上桌,鸡们鸭们和猪们与平常的比例缩小了些,只只香味扑鼻,诱发食欲。
米沙一手抓起刀叉,一手握住筷子,正襟危坐,准备下手。
张宗昌和六姨太却一人抓住一只鸭腿和猪腿,嗯的一声,咝!一股香味漫开,一人举起一大坨肉,张嘴就咬。
油水顺着二人嘴角往下流。张宗昌满不在乎的一手抹去,满嘴油腻,油光水滑,一面咕嘟着:“将军阁下,请!”
可米沙光看着他就饱了。
六姨太呢,优雅的掏出张丝手绢揩嘴唇,一面大快朵颐,一面莺声燕语:“米少,请!”
这让米沙很惊奇:为什么张宗昌一直称自己为“将军阁下”,而六姨太却一直叫自己是“米沙”?
俄罗斯人姓名一般由三节组成。如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ИванИвановичИванов),伊万为本人名字,伊万诺维奇为父名,意为伊万之子,伊万诺夫为姓名。
因此,按照礼节尊称,张宗昌叫自己“将军阁下”,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六姨太这样直叫自己名字,就有点可疑了。
难道,难道她不怕张宗昌吃醋和多心?事实上,米沙也不敢多“请!”。痊愈得并不完好的身子,还时时有些发虚汗,浑身也不时感到软弱无力。
一向懂得养生学的前帝俄炮兵司令官,面对着中国的山珍海味,只好勉强克制着自己的食欲。
再说,中国式的这种喝法和吃法,也着实令他心惊胆战。
那一大碗一大碗老土碗里的烈酒,波罗的海一般深邃,晃荡着要把自己淹没;而那一只只烹调的美味,又似乎从睡梦中活了过来,一只只怒目而视着自己:“你敢?你敢扯扯撕撕试试!”
“将军阁下,请!”
张宗昌又开口邀请。
一大只肥腻的鸭腿,在他蒲扇大的手中晃荡:“别客气,呃呃,将军你说,像俺目前这样,瞒着锅头上炕,到底便当不便当?”
米沙矜持的笑笑。
他就猜到这个张师长。一定会问这个话儿。
就张宗昌目前的状况来看,一定是受制于人。此人野心大,所以,急于想摆脱目前的困境。自己这身军装和军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因此,张宗昌一定是想借重自己,为他的部队出谋划策。
但是,尽管米沙听得懂张宗昌的话,却实在弄不明白他话中的许多意思。
比如这“瞒着锅头上炕”,是什么意思啊?上帝,我弄不明白他的话,岂敢随便回答表态?如南辕北辙答反话,犯了他的大忌,不是自触霉头?
“米沙,镇守使话中的‘瞒着锅头上炕’,是家俗语。”
没想到六姨太笑眯眯的接上了嘴。
她优雅而粗野的啃着鸡腿,漂亮的脸蛋上,有一种咬牙切齿的野蛮美:“在俺山东,锅头,指的是灶。在俺山东农村,灶盘于炕前,隔着它上炕是不按次序。比喻办事不按次序,不符合常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