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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叫我小棠就好。”
女医生冲她微笑。
看着起身就要走出病房的人,小棠问,“姜医生,您的本名是。”
走了几步的人,没有转身,留下两个字,“时汕。”
姜时汕。
小棠独自低喃,怪不得如此熟悉。
看着起身就要走出病房的人,小棠问,“姜医生,您的本名是。”走了几步的人,没有转身,留下两个字,“时汕。”
姜时汕。小棠独自低喃,怪不得如此熟悉。
医学世家出身的天才少女。
虽然不知道姜时汕为什么会帮她,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明白,现在的她很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来助她保全这个孩子。
伸手轻抚在腰腹处,一向冷漠如冰的女孩子脸上有种少见的温柔。一天都处于极度地疲惫中,现在完全松懈下来,小棠侧过脸靠在软枕上休息。她知道王明轩有怒气,但是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在强迫她或者不理会她,他会想明白的。伸手轻抚在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的腰腹上,再没有什么隐瞒着他了,安下心,小棠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高级特殊病房出来,带着口罩的女孩子不停地向前走,她从走廊走过,有小护.士站在一边闲谈地议论。
——“这不是姜医生么?”
——“姜医生竟然也过来了——”
……
医生私人办公室,将口罩摘下来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微微自然卷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有种慵懒的妩媚。
她的肌肤是清透的象牙白,琥珀色的眼瞳笑起来很迷人,不笑的时候有种冷漠感。
办公室很空,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可办公桌上却整整齐齐摆放的全都是一个患者的资料——苏小棠。
姜医生将今天最新的体检结果看了又看,黛眉轻拧,即便苏小姐现在目前的状况都还符合指标,但是没有人比她明白一旦过了前三个月,从第四个月开始,随着胎儿在母亲体内迅速生长,小棠的身体也将越来越难承受。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姜医生的思绪,“请进。”
看着进来的人,姜时汕忙站起身,“李导师。“
五十多岁的李蔷微笑,“没想到你这丫头还真的过来了,第一次我发患者的资料给你,你连夜就赶回来的。”
“李导师,不论如何我希望您答应我一件事,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看好苏小姐的很替状况。”
“这么久倒是第一次听你出口求我答应什么,时汕,这位苏小姐对你很重要?”
年轻的女孩子说,“是很重要,不过对于我允诺的人来说,她更重要。”
“嗯?”李蔷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第一门生在说什么,只是拿了桌面上的最新检查结果在看。
“时汕,估计好了什么时候开始给苏小姐施针吗?”
“至少要等到孩子三个月后。”
“这一次风险很大。”
“不论如何,我都要帮。”坚定的嗓音。
这是她允诺的,说到做到。
姜时汕还记得自己在遇到最亲近的前辈宁学长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到了绝境,可就在生命走到绝境的时候,宁师兄想到的是别人却不是自己。
“时汕,你不用在我身上再费工夫,我也曾是医学院的学生,我明白自己的身体,可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小棠的身体出现问题,你能尽自己所能助她,我已经再也护不了她,算我拜托你,尽全力护她,我知道你一定有这个能力。”
当时的姜时汕看着生命垂危的师兄,应声说,“好。”那时候,除了从照片里她还从未见过这个叫苏小棠的女孩子,她想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她,可在李导师询问她问题向她发来的患者资料中,一眼看到苏小棠这个名字,她就决定了要亲自过来。
答应了师兄就一定要做到。
何况,师兄对这个女孩子好得有些不像话。
从来,姜时汕以为不论如何爱一个人都会有所保留,可宁师兄不是这样,他让她看到了什么是毫无保留地去对一个人好。
“时汕。”
李蔷医生的轻唤打断了她地出神,她应了一声,“嗳。”
“时汕,你看这里——”
李蔷将孕检报告上的黑白照片指给姜时汕看。
“时汕,你觉不觉得苏小姐可能是——”
“原来导师也有这样的怀疑,从目前小棠的胎位和胎像来看确实很像,不过第六周还为时过早无法断定。”
“哎,如果是真的,那就更要遭罪了,风险性会增加。”
听着李蔷说得话,时汕黛眉轻拧,琥珀色的眼瞳里神色一时间变得很复杂。
——小棠,只能陪你赌一把了。
今天对于熟睡的小棠来说,这是绝对慌乱的一天,记者会,婚讯公布,还有晚上的争执和不平静,输了营养液,沉静下来的人是真的累了。累得让一向浅眠的她,感觉到熟睡中有人坐在床测轻抚她的脸颊,她想睁开眼和坐在她身边的人说上几句话,一句也好,可是她实在太困了,终究没有睁开眼睛。
第二天,当小棠醒过来以后已经不在她心有余悸的医院里,浅蓝色的窗帘,空气中有清新的茉莉花的味道,睁开眼,她在家里卧室的大床上醒过来,卧室里没有王明轩的身影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那人当真是有气,她也丝毫不在意,她才不怕他生气,反正总归会好的,她才不哄他。
起身,下床小棠出了卧室,下楼后看到程姨,桌上的早餐是刚刚做好的,“太太起来了,吃早餐吧。”
“嗯。”
先生一早出门,程姨也不想提及这些,将早餐摆上桌,她是实在想不明白,凌晨6点钟起来就开始在厨房里亲手准备早餐的人,想着办法地搭配这些菜肴都不会让人再吐,可奋进心思做好了这些的人,却不等太太醒过来,提前出门了。
一大早上叮嘱了她两次要记得让太太吃钙片补钙,明明那么担心对方,却不亲自做这些,表现得很漠然。
先生的心思,终归让人捉摸不透。
妻子怀孕,丈夫不在家里,可小王太太却也没什么过渡的反应,她只吃这早餐,看得出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体检报告显示小棠的身体一切正常,孕吐都是自然现象,也许她比别人都晚了一些,所以六周过后的现在显得有些严重,至于晕倒完全是一天的记者招待会上情绪激动引起的,咨询过李医生,她说,“目前,只要保持平缓的心态,是不会出现什么状况的。”
小棠自己也明白,她要承受的最大的风险是在孕晚期和生产前,现在的她身体还很好,并没有大的变故。
9月17号,小棠并没有戏份也没有工作要做,因为前两周她有意让剧组将她的戏份安排尽量紧凑,所以今天刚好休息。
相比她的平静,聂久作为她的经纪人可谓是真的忙坏了,小棠的工作手机在聂久手里,猝不及防的公布了的婚讯,导致一向低调的小棠知名度瞬间变得高了很多,连同霍征导演的《半生缘》电影,顺从这样的势头,也变得非常受众瞩目。
小棠曾打电话,像剧组解释过她的真实情况,不过好在她身份的公布对于剧组没有形成不好的影响,反而提高了知名度,所以剧组对此只希望她在亚微的事故后能够好好调整心态,关于她获得‘顾曼桢’角色的不良绯闻,剧组都会想办法帮她澄清。
王明轩不在家,小棠明知他心里有气,也不真的想和他再多说什么,多说无益,王先生那么霸道的人,向来事事都能按照他说得来,不论过去她是真的妥协还是被强迫妥协,妥协的人可一直都是她,这一次她才不要听他的。
休息好了,情绪恢复了稳定,连孕吐都消减了很多,吃了早餐小棠到庭院里去散步,深秋的天,秋高气爽,因为阳光很温暖,秋风并不是显得很萧瑟。
小棠抬头望着天上的云,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天上飞着两只风筝,今天的天很好,风力也适合放风筝。
市郊区居住的人很少,难得见人放风筝也一定是出来秋游的人。
无色彩斑烂的风筝像是秋游的小学生喜欢的。
小棠曾经也很喜欢这些,只是自从父亲给她买的风筝被苏佳慧丢了扔进暗无天日的仓库里,她就只能父亲给她买一个,她在放风筝的时候就将线直接剪断了,让它随意的飞走。
她不想让它被关着,小时候的想法十足地倔强,那时候的父亲以为她淘气总会弄丢风筝,所以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她买。后来,苏佳慧不许她放风筝,让她多学习书画,不然就要挨戒尺,小孩子都怕疼的厉害,在倔强也自然而然就屈服了。
遗失了风筝,也遗失了五彩斑斓的童年,难得见这附近有人放风筝,小棠这么一看,就想到了自己的幼年。
上午难得静下心来,在书房的时候,小棠用彩墨画了一幅秋景图,天空中的风筝,自由自在,五彩斑斓。
既然能够新手做风筝的人,应该也是喜欢的,不论是因为什么。
她在画里画了风筝,希望置气的人看到了能心情好一点。
深夜,王明轩回来的时候,阿棠已经睡下了,即便很早就到了公司去,可这一天一想到这个孩子会给她带去性命之忧,他就总难真的静下心来,工作没有做完,今晚依旧要熬夜处理文件,询问过程姨今天小棠的状态,得知她并没有过分的难受,他才算是放心了一些。
可终究要这个孩子成了王明轩的心病,像是就那么霍然在心脏的血肉上剌了一道口子,这种疼看不到摸不到,却真的让人一秒钟都很难不疼。眼睁睁看着伤口流血,什么也不能做,这无非是最让人压抑的事情。
王明轩今年33岁,他这一生,大的坎坷磨难都经历过,可不论怎样还不是咬牙一坚持就挺过来了,功过势必都有,可不论做过什么他从不后悔,也从不觉得自己有过过错。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后悔了,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他妻子身体的变化,嗜睡,口味改变,嗜酸嗜辣,很多生活的细节如果他再多关注她一点,现在也不至于到自己如此被动的时候。向来都是他做选择,第一次被人做选择,这样的滋味让他这辈子都不愿再尝。
深夜,他不想睡觉休息,也没有心思工作,家里一楼到四楼房间很多,像是曾经他妻子心理疾病严重时候的焦躁一样,王明轩烦躁地厉害,从一楼到四楼,挨着走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进出。
心中有怒意,迟迟不散,并不是因为怪阿棠的隐瞒,他是怪他自己,怪他没有照顾好她,让她生命垂危地有了这个孩子,到底是怨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二楼,走到书房。
书房的门推开,空气里有水彩墨画颜料的味道,明白他妻子的习惯,他大致知道她又画画了。
他的工作的书桌旁边,有一张平日里她画墨色山水用的案几,宜庄的画室离住的地方有点远,往常她不愿意走过去,就常常在这儿画画,墨色的颜料摆了一堆在他的书房,时间久了,她买的绘画书还有他给她买的绘画图册,越来越多,多过他一直收集的财经报刊杂志,到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这到底是他的书房还是他妻子的画室了。
他工作的时候,她就安静地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案几上画画,偶尔累了,抬眼看到她宁静的侧脸,王明轩就会很安心。
阿棠寡言,大多时候真的是很少说一句话的,可习惯了他妻子的存在,这样安静的相处的模式,他很喜欢。
拿开砧木,王明轩看着他妻子今天画的画,秋色,秋景图,暖色的枫叶,飘着几朵流云的天空,最瞩目的自然是飞在满眼秋色里的五彩风筝,七彩的颜色,带着孩子般的童趣,湛蓝的天,自由自在的飞。
刹那间,王明轩像是突然明白了自己内心愤懑的症结在那儿,这样的秋景图,只有心有几分纯真孩子气的人才能真的画出来,他不想再看,越看下去,他会觉得越难过。
人人都说天下没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父亲,可是对王明轩来说,阿棠是他的‘大女儿’啊,一直以来,他亲眼看着她一点点地从宛若豆蔻的十三岁到花样年华的十八岁,再到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现如今的二十四岁,她的成长他都在,像是自己栽培的一朵芳花慢慢绽放开来。
二十四岁多好的年华,他不想花开还没有看到就看到花谢,这对阿棠来说残忍,对他来说更残忍。
冯家的长辈里,人人都催他要孩子,可是有谁心疼过他的阿棠,他的‘大女儿‘?
三楼的第一间房门打开,王明轩看到里面放着的全都是他平日里给她买的小熊小兔子公仔,抱枕,洋娃娃,模型,充满童趣的玩偶室。这是他给阿棠的。
阿棠很喜欢这儿,他送了新的礼物阿棠就会放在这里,他冷漠的妻子在这儿会用借用小动物玩偶和他俏皮地说,谢谢,说你好。她在这儿,会笑的那么单纯,那么简单,不存在一丝的过渡成熟和复杂。
再没有人比王明轩更清楚,阿棠心里住着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对他来说,阿棠是他的‘女儿‘,更是他的孩子。要用他的‘大女儿’换新的生命,他怎么能答应?
即便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又能怎样?没有父母会同意用自己一个孩子的生命去换另一个孩子的命,实在太过残忍。
如果真的没有了他的大女儿,他还要什么孩子,什么都不要,这辈子,他只要她,守着她就已经足够。
能陪一天便是一天,有他在就不会让她难过。
可,现在这完全不是要孩子,是要他的命,这对他不公平,他真的不想这样的。
她受伤,只是生病发烧活着划破了手指他都着急心疼,现在,她要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他怎么能平静着没有怒气?
王明轩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看开了一盏暖色光壁灯的人正缱绻在床上睡着了,床上的人躺在里侧却不住地向外侧伸手,试探,摸索。王明轩将掉在地毯上的兔子抱枕捡起来,放到熟睡的人怀里,他以为她这就能安稳入睡了,可没想到抱枕被揽在怀里后,她还是在继续伸手摸索,他不明白他妻子想找什么,就帮着她找,可到最后他却看着睡梦中的人触及到他的手指,不再继续摸索了,就那么握着他的手指,继续安心地睡。
当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怕她会真的睡不安稳,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搂着她睡。
这么一来,倒是入睡的人昏昏迷迷的有些醒了的迹象。
睡梦中,小棠听揽着她的人说道,“阿棠,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
“不好。”回答很坚决。
“听我这一次,好吗?”
“你每次都这么说,更何况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
“别说这个,睡觉吧。”
“你还会强迫我么?”
思索了很久,他才说出两个字,“不会。”
“那就好。”
看她释然的神情,王明轩的脸色沉郁,“你就这么喜欢他,非要他不可?”
睁开眼,小棠看着王明轩说道,“也许吧,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似乎越来越喜欢了。”
“那我和他,你选一个,选谁?”
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阿棠说,“不许问这么无聊的问题,睡觉了,你明天还要工作呢,睡吧。”
温热的手指覆在他的眼睛上,温软细腻的指腹,被捂上眼睛的一片漆黑中,王明轩感觉到唇上一片温软的湿润,柔软的像是羽毛。他明白,一向羞涩的人捂着他的眼睛主动吻了他。
阿棠,他的妻,他不能没有她。
囡囡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的苦痛,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要罚也该罚他的,别伤害他的阿棠。
9月18号,于灏以为终于公布了婚讯的上司心情会高兴一些,可到了公司完全不是这样,一大早他帮上司泡咖啡回去后就听到里面的人正在对几个公司主管生气,这火气非常的邪狞,虽然不说过分的话,可字字都委实有深度让人难堪地下不来台。
工作上的事情一向有了问题,上司这人心思重,更多时候愿意让助理传达,坏人于灏去当,自己做好人。可今天却不一样了,生这么大气,没有半分遮掩,让一整天公司里的职员,不论是谁完全都战战兢兢的。
9月19号,之前因为王先生和小棠的婚讯公开,这两个人已经成为了很多记者和媒体界的焦点。
既然公开,他们夫妻也没有再隐藏过行踪。
有记者拍到王明轩深夜和他妻子苏小姐出入医院妇产科,据媒体猜测,两人结婚这么久,大致是有喜事,只是从盛宇内部就看得出王先生最近心情却不大好,不断有记者猜测,猜忌,但是都是一些无稽之谈,没有真正的可信度。
宜庄。
所有人都知道,最近两天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先生和太太似乎有什么过节。即便先生每天都嘱咐着怎么照顾好太太,可很少再见他向曾经一样直接和亲力亲为。女佣们都觉得奇怪,向来待苏小姐好得不像话的先生,在太太有了孩子以后却一次也没有真的见他开心的笑过。
一日三餐都不忘了给太太准备好,可在这儿却不会多呆,有时候深夜会在三楼的第一间玩偶室里呆很久。
相比先生的情绪不佳和压抑,太太每天的心情却很好,吃了早饭准备出门的人今天的精神似乎养足了格外的好。
盛宇总部。
陆总监陆辉走进办公室,看着坐在这儿的人说道,“明明都把尚都会所的应酬推了,怎么不去陪着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