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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愈,站在那里依旧挺直脊背,他变声期的嗓音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低缓沙哑,磁性悦耳。
反观顾俊明,不到四十的男人因常年沉浸酒精,双眼浑浊,松弛的脸是不正常的紫红色,一开口的声音像锯木头似得,含糊又刺耳。
细看下只能勉强从顾俊明与少年之间找到五官上隐约的轮廓相似。
“如假包换,只是这小崽子长得……”顾俊明抬手揉鼻子,本就发红的鼻头更加的红了,“像他妈……那女人……呵……那女人啊……”
最后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没人在意他说什么。
“小子,不用怕,我们不卖你,等你奖学金下来,黄花菜都凉了,你老子不是还没死吗,现在还用不上你。”
老范笑着命令飞猴继续动手。
飞猴再次举起匕首,“只要有一口气就给我把钱吐出来吧。”
不过这次匕首依旧没有成功落下。
飞猴侧头看向抓住他手腕的少年,正对上少年黑不见底的眼睛,一道凉气从后脊窜上来。
“不用等奖学金,下月初我就能开始还钱,以后每个月我都可以还。”少年道。
飞猴收回手后退一步,疑惑眼前瘦弱的少年为何会给他如此可怕的错觉。
而老范等人好似没有察觉丝毫异常。
“那也不行,这次来就要带钱回去。”老范耐心有限,撸起袖子打算自己动手。
一米八多的老范移动起来跟肉山似得,汗湿的衣服在烈日下隐约能看到热气。
另两个兄弟连忙抱住老范。
“冷静冷静,你下手没轻没重,打死了真的只能要孩子的奖学金了,还是让飞猴来吧。”
飞猴不敢再拖延,手一攥紧只觉掌心一空。
“不用。”少年先一步夺过匕首,刺入顾俊明的耳朵将他钉到墙上。
“啊——”顾俊明捂住耳朵哀嚎,挣扎间耳朵的伤口扯大,痛得他涕泪横流。
飞猴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动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刚才的凉意不是错觉。
只是他不理解少年动手有何意义,明明少年只要躲进屋里就够了。
而少年接下来的行动回答了他。
少年蹲下身平视顾俊明。
“我给你还债,以后我们再无瓜葛,现在,先借我点钱,以后我还你。”
顾俊明痛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挥舞手臂胡乱地推向少年。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轻易被推到,他向后跌坐在地上时也连带将匕首拽了下来。
顾俊明到底是个成年人,哪怕被酒精掏空了身子,也明显比头顶受过伤的少年强太多。
大片阴影随着顾俊明的站起笼罩住少年,相比少年的瘦弱,顾俊明如同巨兽般向他扑去。
噗嗤——
尖锐的匕首扎入顾俊明的小腿,他轰然倒地。
少年抽出匕首,带出的鲜血溅到他肥大的白色衬衫上,染红的衣袖挥舞,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利落插入顾俊明的另一条腿。
小院中弥漫着顾俊明的哀嚎,锯木头般的哭喊成为阳光下的主声调。
少年站起身,擦掉下巴上溅到的两滴血,抓住顾俊明的脚腕费力往屋里拖。
“给我点时间,很快就还钱。”
顾俊明这才知道怕了,双手拼命的向地上抓,可惜只能稍稍减缓少年坚定的步伐。
经过飞猴身边时,顾俊明伸手向飞猴求救,飞猴跳起躲闪。
最终顾俊明绝望的目光被关进了房门里,徒留院中目瞪口呆的众人。
“这小子……到底经历过什么……”老范摸了摸额头的凉汗,其余几人也是一脸心有余悸。
刚从监狱出来的他们哪怕从亡命徒身上也很少看到少年这种状态。
一下午老范几人都在院里等着,对顾俊明依稀传出来的闷声从惊惧到麻木。
院里有几垄地,栽种的是黄瓜柿子等即食的蔬菜。
几人坐在地头的板凳,摘着吃消磨时间。
老范用袖子擦了擦红透的大柿子,一口咬下去,喷出来的鲜红汁水溅到飞猴身上。
飞猴骂了一声,站起来拍打衣服。
老范忍不住在那扑哧扑哧地笑。
飞猴停下动作,“你们说这地是谁种的?顾俊明那个酒鬼可不像会种地的样。”
啃黄瓜的兄弟嘢了一下,咳咳几声道:“艹,别吓我,别不是屋里那个煞星种的吧?”
老范艺高人胆大,吸溜地允吸掉柿子汁,将干瘪的柿子送入口中。
他边嚼边说:“爱谁种谁种,还怕他一个小孩?”
“说的是哈。”那兄弟挠挠头,也反应过来。
话虽这样说,接下来除了老范照吃不误,其他人明显含蓄许多。
终于等到少年推开房门,他走过来递出零零整整的一小叠现金。
“对了,顾俊明欠了多少钱。”
一句话逗得几人都笑起来。
到底是小孩,居然才想起来问。
老范说了一个普通人要十几二十年才能赚到的金额。
“小子,这回算你帮我们收债了,给你提成,哈哈哈,下回别把自己卖了。”老范嘿笑着舔了下手指,一张张数钱。
少年偏头看眼屋内,也跟着笑。
“挺好,我值这些钱,下个月还钱去哪找你们。”
本就长相乖巧的少年笑起来堪称惊艳,一双黝黑的眸子弯成月牙,荡漾着流光。
老范数钱的动作一乱,错了一张,他转过身背对着往手指上呸口唾沫继续数,只用肩膀怼了一下飞猴。
飞猴明白他的意思,别管是谁还,有钱收就行,上前和少年说接下来怎么联络。
短短的回忆说完,瘦老头又抽完一袋烟。
他放得下烟袋看向若有所思的范金。
“除了头三个月那孩子还往我们这跑,之后就给了我们一张卡,让我们定期去取钱,直到还完。
哈哈,要所有债主都这么积极还钱,我们早就没生意了。
后来自然也没再见过那孩子,要不是你来,我们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瘦老头敲打完烟灰后将烟袋别到腰间,见范金仍有些出神。
“想啥呢?”
“原来是真的。”范金喃喃自语道:“车祸,瘦子说的是真的。”
不远处跑来一名寸头青年,范金扩散的瞳孔聚焦起来,认出这是说给他买衣服的那人。
“你怎么跑这来了。”寸头青年过来说:“找你好久,快点走,范爷把人抓到了,你不是要亲自看着动手?”
“这么快?”范金惊讶道,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
寸头青年没有解释,拉着范金往出走。
范金哈腰向瘦老头谢烟,快步跟上。
天色已经彻底黑透,范金坐着一辆玻璃染黑的破面包车,摇摇晃晃走了许久才停下。
他下车后见到四周空旷,面前只有一间仓库。
“就里面,进去吧。”寸头青年坐在驾驶位没下来。
范金走到仓库前,低头看眼身上皱巴巴的西服,对自己出现在顾淮死前的最后形象有些不满。
他尽量扯平身上的褶皱,几块污迹是在擦不掉,只能作罢。
推门时他已经调整好心情,哪怕再狼狈,活着的人也是他,而顾淮只能绝望的看着他死去。
仓库里没有开灯,黑暗又寂静。
范金走进去听到身后吱呀一声,返身扑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
唯一的门紧紧在他面前关上。
“范爷?范爷?”范金意识到情况不对,拍打着门呼喊。
门外,面包车视线死角的仓库一侧藏着另一辆车。
范爷坐在后排,他身旁的瘦老头拉开车窗,听到依稀传来的喊声忍不住笑。
“老范,叫你呢嘿。”
“叫爷?叫祖宗都没用。”范爷不耐烦地催促:“什么时候来?让老子等他?”
司机是之前给范爷递烟的小青年,他擦着汗道:“快了快了。”
正说着,一辆黑车驶过来停下,顾淮从车上下来,坐进范爷车的副驾驶。
顾淮先是通过后视镜向后看了眼,才转过身。
“老范?”
“叫我什么?”范爷吹胡子瞪眼,身上的肥肉都颤起来。
瘦老头连忙按住他,“说正事,仓库里那人买你命,和当年一样,你把钱撬出来,我们要钱,人随你处置。”
顾淮已经听出范金的声音,他笑了笑。
“谢谢了。”
等顾淮下车后,范爷推开瘦老头。
“你听他叫我什么?整个文安市谁不叫我一声范爷?看他都长残成什么样了,哪有一点小时候的可爱,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
“当年只有你觉得他可爱。”瘦老头真心道。
范金的呼喊早已停了下来,转变成惊骇的质问。
开阔的仓库中,范金被反绑双手,仰躺地架在两个椅子上。
顾淮站在一旁,抬手看手表。
“家里有人在等我,理解一下,我很赶时间。”
他从桌子上拿起仍带些许变质液体的啤酒瓶堵住范金的嘴,随后又从地上捡起一块转头。
“你可以选择不说,我会拿砖头砸你的脸,如果你咬住啤酒瓶,只会是瓶子碎,但要是没咬住,额……我会尽量砸的轻一点。”
说话间他还比划了两下,作势模拟砸瓶子的动作。
“不过我真的很着急,所以可能控制不好力道。”
范金瞪圆眼睛,在顾淮松开手后用力咬住啤酒瓶。
“哦,原来你选择不说,我明白了。”
不是啊!!!
挥动的板砖拍下来,范金只敢在心里呐喊,竭力咬住啤酒瓶子,避免板砖拍到他的脸上。
砰——
绿色的啤酒瓶伴随着鲜红的血滴炸开。
仓库外的车中,瘦老头听到与当年顾俊明相似的绝望呼喊,塞烟袋的动作一顿。
瘦老头把烟叶倒出来,伸出车窗磕了磕烟袋,转过头发现范爷正看向顾淮开来的那辆黑车。
“研究啥呢。”瘦老头用手搓着自己的宝贝烟袋问。
范爷一脸认真,“老侯,你说我把那小子拐来怎么样,他这车看起来还不如我家保姆开的。”
瘦老头注意到烟杆上有一道污迹,用漆黑的指甲盖疯狂地搓。
他头也不抬道:“嫌命长你就去啊。”
范爷沉默了几秒,“你说得有道理。”
顾淮没让两人等多久,很快就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衣,看不出什么,但他一上车立刻能闻到浓重的血气。
兼丶职司机的小青年忍不住看他一眼,默默地按下车窗换空气。
顾淮从兜里掏出一个便签纸递给范爷。
“上面写的是保险箱的地址和密码,还需要出具身份证明,是一个叫宋华的假身份,你们应该能自己搞到吧?”
“废话!”范爷抢过便签纸,“人弄死了?我们处理尸体是要钱的,这该怎么算?”
顾淮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掏出火机烧掉。
火光中他说:“还有一口气,扔警察局门口就行,他没胆子说什么。”
快速燃尽的塑料手套没有伤到顾淮分毫。
“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当然要把坏人送给警察叔叔,对吧,老范。”他笑着说,推门下车后将手中的残渣随手一扬。
黑车披着朗朗夜色驶离,仍留在原地的车中传出范爷的怒吼。
“你听没听到!他居然还敢叫我老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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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冲洗衣服里的血迹,直至冲刷的自来水再也不变色,他才把衣服泡进盆里。
热水器里的水早就耗光,他洗了个冷水澡,换上长衣长裤的睡衣,脚踩拖鞋回到卧室。
顾淮进屋便看到左语带着眼罩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睡姿都透露着乖巧。
他脚步放得更轻,小心翼翼的走到窗边铺好的折叠床。
躺下后他学着左语的姿势将手搭在腹部,闭眼倾听对他来说格外美妙的呼吸声。
“阿淮?”左语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
“你没睡?”
“嗯……”左语摘下眼罩,翻身正对顾淮,“我明天想去上班。”
左语借着窗外的霓虹灯清晰看到顾淮搭在被子上的手瞬间紧握成拳。
“不行,我明天要出差,你和我一起去。”顾淮放缓语气补充,“回来我们一起装修房子,用来做你的工作室。”
左语无声的叹气,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可是你出差不一定要多久呢,我刚获奖,去公司能得到好多……”机会二字没有说完,左语便自觉消音。
因为顾淮已经坐了起来,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不许离开我的身边。”
“我知道了。”
左语赌气地翻身背对顾淮。
身后的床轻微震动,左语吓得转回去,果然看到顾淮躺在床的另一边。
“我今晚能睡在床上吗?”顾淮身上传出沐浴露清淡的香味,配着低沉嗓音格外诱人。
左语轻咬下唇,“我……我还没准备好。”
“好。”顾淮毫不留恋的重新回到折叠床,轻笑地说:“扯平了,你不去上班,我不去床上睡。”
“这怎么能算?”左语震惊顾淮的无赖。
顾淮扣在一起的手轻轻敲打指尖,从容道:“我觉得很公平。”
片刻的沉默后,左语轻声问。
“如果我让你上丶床睡,明天我能不和你一起出差,自己去上班吗?”
顾淮慢悠悠地答:“你可以试试。”
“哼!”左语气得翻身继续背对顾淮。
她听到顾淮的轻笑更觉得气,又重重的哼了几声。
顾淮笑得床都在吱呀吱呀的晃。
“言言,你别这么可爱,我怕我忍不住真去床上。”
左语老实下来,有些不甘地反驳:“你就会吓唬我。”
“不是吓唬,你说要留在我身边,说话要负责任,嗯?”
左语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她带回眼罩,在心里说,那是因为我没想到和你在一起会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