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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心里咚咚地打起了鼓。
“告诉你‘废品王’,你这些货伪装得这么逼真,肯定的不是收来的,是你们成批生产出来的。你要给我们说清楚,你们制假的窝点儿在哪儿?你给我们送了多少这样的货物?另外,你损害了我们刚刚进口的新设备,这是国家花几百万买来的。这损失怎么算?还有,你影响了我们新产品的质量和公司信誉,造成了公司效益下滑,这怎么算?我看,咱们应该算算总帐了!”
“什么?”“废品王”没想到朱鹏宇这么认真,感觉很意外:“算总帐?”
“是的。算总帐!”朱鹏宇板着面孔,坚定不移地重复了一句。
“算什么总帐?”废品王眼珠子一骨碌,使出了江湖上放赖的看家本领:“本人闯荡江湖几十年,一直就这么干。还没碰到敢戳我眼睛的人呢?”
“哼,你别叫号。今天,老子就非要戳你的眼珠子不可!”
“好,你要治我,先找你们市委吕书记去。我的企业,就是他资助创办的。”
“妈的,你小子干了亏心事还‘拉硬’?”朱鹏宇气得一跺脚,转身冲小伙子一挥手,“把这王八蛋到炼钢炉前,扔进炉子给我烧了!”
说完,他拉开随行而来的轿车门,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好喽!”怒气冲冲的小伙子欢呼着,一拥而上,把个废品王按倒在地,劈劈乓乓,开心地练起拳脚来。
“你们这些个‘臭苦力’,敢打老子?老子一个电话,把你们统统给抓起来!”废品王被一个小伙子踩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喊叫起来。
“你妈b,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们臭苦力的厉害。”废品王一叫唤,工人们打得更欢了。这,这要出人命啊!老胡、老谢两个厂长赶紧上去制止。
可是,他们的力气哪是小伙子们的对手。喊也不听,拉也拉不开。老谢伸出一支胳膊,本想保护被打的人,却不知被哪个毛头小伙子误击了一拳,疼得他嘴里嗷嗷直叫唤。
“呜呜......”警笛叫响了,直到厂公安处的人赶来,这场恶斗才被平息。
当天晚上,在一个包厢里,一缕幽蓝的壁灯射线,映照着那张玲珑剔透的小餐桌,桌上的美酒、果盘摆上半天了,客人还是迟迟未到。
“老板哥,您的客人……”包厢小姐的嘴儿甜甜的,神色却像是有些不耐烦,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门,一遍一遍地探进头来问着.。
“别急,这位客人公务缠身,应酬不断。到这儿最早也得十点钟。”废品王气呼呼的说。
“那……我?”小姐嗫嚅着。
“你有事就走开。让你们的老板给我换一位。”废品王烦燥地瞪了她一眼。
“不不,老板哥别误会。”小姐自知得罪了这位财神爷,慌忙解释:“你的客人这么尊贵,我得有个思想准备,好好服务啊!省得一见面措手不及,让人家挑理呀。”
“好了好了。到时候我喊你。”废品王挥挥手,皱着眉头,一**坐在了椅子上。
早上挨了一顿揍,身上火烧火燎的还有些疼。这倒可以忍受。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受点作皮肉之苦是家常便饭。只是,这心里,心里憋的这肚子火气,怎么也难以抚平。自己做这种事是缺德了些,受点儿惩罚不算冤枉,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家这么臭揍一顿,太掉份儿了。
赚了这么多年昧心钱,是不是也该倒点儿霉了?那些个装卸工,手掌打在身上不像是打人,像是打牲口。你一拳我一脚,活像是在大街上抓了个贼。幸亏穿了一件厚厚的背心。要不,他的骨头就零碎了。这位朱鹏宇,过去常常在电视上露个面,给人的印象,是个文质彬彬的君子,今天,他的火气起来,简直像个土匪。
“扔进炉子里经我烧了!”这是什么话?人死了才扔进炼人炉烧呢!废品王恨恨的想着,再说,我骗的是国家的钱。你干嘛这么心疼?虽然说现在改制了,钢铁也不等于你家开的呀!多少年了,他就是这么干下来的。
改革开放,不就是让人不择手段抓钱吗?作为蹲了几年大狱的人,他知道,秉公守法抓不到大钱,老老实实抓不到大钱,他哥哥是矿机劳动模范,企业家一破产,连个糊口的饭碗都端上不。他呢,靠着脑袋灵活,票子挣得都数不清了。抓钱的方法并不复杂。既不需要大专文凭,也不需要经营之道。
只要心眼儿活,胆子大,你就可以大胆地捡票子。当年,二十岁的他,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人们送给他的全是白眼。街道办事处安排他到废品站收破烂。这是他唯一的生存之路。那种贫贱的、让人抬不起头的日子,消磨了他多少青春的幻想啊!可是,他不甘认命,不想过这种毫无生气的平庸的生活。
享受和占有的欲~望催动他天天想着发财梦,一个晚上,他蹬着三轮车,把废品站收来的废纸壳送往废品公司。半路上,建筑工地的一堆碎砖引了他的灵感。他停下车,熟练的将几块砖头塞进了捆绑好的废纸壳里。于是,一百斤的废品涨出了二十斤。他把一百斤的货款一分不少地交回废品站,把涨出二十斤的钱买了酒,与那位不十分熟悉却很讲哥们儿产、义气的检斤员喝了个通宵。
从此,新的工作思路形成了,新的前程在他眼前展开━━往废纸壳塞砖头的手段扬光大,往废布条里面塞铁块,往废铁块里面塞石头,往废塑料管里面灌水……接下来,他承包了街道的废品站,他把单位名称抹掉“废品”二字,成立了“建明物资公司”,干起了经营正宗物资的大买卖。当然,经营宗旨是不能变的。
譬如,他往电厂送煤,一车煤里就有半车煤矸石。后来,他觉得往煤里掺石头又危险、又费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数量上做起了大文章:他的煤车开进料场,检完斤两,开完收条,并不卸货;只在料场上转两圈,原封不动开出厂去,然后再从入口处开进来,再检一次斤两,再开一张收条。
周而复始,他的煤车最多在料场往返过八次。一车煤开八张收条,卖八车的价钱,他的腰包能不鼓起来吗?当然,干这种损公肥私的事,必须把握一个原则:不能吃独食。那些个质检员,计量员,守卫、保安,都要付给好处费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鸠山队长的反面台词,成了他在生活实践中检验的真理。人生啊,都是无利不起早。行贿费用与他的利润相比,九牛一毛罢了。于是,他的建明物资公司在街道、在区里、在市里慢慢成为了纳税大户。他成了私营经济的先进人物代表,司法部门把他树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人物。
接着,他又用自己帐面上的零钱救助了几位失学儿童,赞助了养老院的孤寡老人,新闻记者就围着他转个不停。在一交表彰会上,市委吕副书记与他合影留念,这位当年身陷囹圄者就成了临泉市一大名人。
本来是不道德却又阴差阳错侥幸得到的成功,使他狂妄地误认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合法、伟大的。他就一直这样顺顺当当地做了下来。
今天,却没料到,自己翻船翻到了钢铁厂。这种事,以他的经验,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偌大的国有企业,帐面的资金成亿成亿的流动,私营企业主骗他们几个钱不过是小打小闹,伤不了他们的元气。就算是东窗事,顶多是赔个礼,道个歉,也就罢了..。
“当。当”两声门响,包厢小姐将门轻轻推开。
啊!废品王看到来人,禁不住惊讶地伸了伸舌头。市委吕副书记大驾光临了。
“吕书记,您……”废品王受宠若惊,起身让座。他邀请的本来是吕副,没想到,吕副书记大人却……。
“怎么样,伤还疼吗?”吕副书记坐下来,关切地看了看他手上缠绕的药布。
“谢谢吕书记关心!”废品王不知道怎么突然涌出一股委屈的情绪,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吕书记刚刚开完会,惦念着你,没顾上休息就赶来了。”秘书恰到好处地插话说。
“吕书记,你真是我们平民百姓的贴心人啊。没有你,我们有苦没处说,有冤没处诉哇!”废品王就真的很感动了。
“好了好了。”吕副书记安慰着他:“这事啊,你不要想太多。钢铁厂效益不好,朱鹏宇说句过头话也可以理解。还有,你给人家送假废钢料,也不对嘛!可是,错归错,想办法解决就是。打人就不应该了。听说厂公安处还扣了你半天,这是变相私设公堂。别说你是个私营企业家,就是对老百姓,也不可以这样子嘛!”
“吕书记,他还扣着我二十辆卡车呢!”刚才还自知理亏,想息事宁人的他,看到市委吕副书记这样袒护自己,立时来了精神头。
“好。”吕副书记拍拍他的肩膀,站立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有什么想法,和我的秘书谈!”
“吕书记....”“废品王”想要挽留记在这儿吃饭。秘书悄悄冲他递了个眼色,他才会意地闭上了嘴,送吕副书记出门了。
秘拿起银色的果叉,吃了几颗鲜红的樱桃,随后端起枣红色的高脚杯,呷了一口葡萄酒,品了品味儿,赞许地点了点头。这种小酒馆,比不得大酒店那般豪华,却也别有风味。包厢小姐身材小巧,皮肤微黄,像是一位南国小女子。
她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客人的情绪,随时提供站周到的服务。还是这儿好,秘书想了想,在其他地方的那些西餐大菜,他是上不了桌的,这边吃着工作餐,那边还要注意书记餐桌上吃饭的进度,一旦人家吃完了饭,你就是刚刚吃个半饱,也得丢下饭碗,立刻陪领导走出来。
在这儿,他是座上宾。让人体会到了做主人的感觉。
“秘书,我的事儿?”“废品王”看着这位年轻人那贪婪的吃相,觉得有些奇怪,吕副书记交给他的事,怎么闭口不谈,就知道个吃呢?
“嗯,你想怎么办哪?”秘书总算是开了口。
“我要讨回那二十辆车。”废品王大胆的设想着,就试探的说了出来。没想到秘书却说: “二十辆车?朱鹏宇不会给你的。”
“让吕书记说句话嘛!”
“吕书记?他怎么说?”秘书嘴里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只鸡大腿,对他说的话像是心不在焉。
“这……”废品王语塞了:书记怎么说,我哪儿知道?他觉得,今天这秘书像是有意与他为难。
“那,我那车子不能白白扣在那儿?”
“怎么是白白扣在那儿呢?”秘书吃完了鸡大腿的肉,开始擦嘴。小姐见状,急忙递过去一块餐巾纸。
“你是说……”“废品王”对他的态度感到困惑。“我要是朱鹏宇啊,就抓住你不放。你用水泥块子冒充废钢料,给企业造成重大损失,用你这二十辆卡车包赔损失,不算不讲理?”
“这?”
“还有,特殊钢厂用的是刚刚进口的先进设备。这种设备啊,启动之后必须吃‘细粮’。细粮,你懂吗?就是质量上乘的废钢料。现在,你的水泥块子填进了这吃细粮的肚子,就等于破坏国家生产设备。这种事,要治罪的。”
“那……”废品王的心一下子凉了。这个秘书,怎么总是向着钢铁厂说话呢?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恶人先告状。你起诉他!”秘书像是吃饱了,嗓子里打了个响嗝,随后玩弄起了桌子上摆放的那只青花瓷杯。
“起诉?”废品王有点惊讶起来。
秘书却慢条斯理的说: “对。起诉他。他不是让工人打了你一顿吗?你就起诉他个伤害罪。”
“起诉?伤害罪?”废品王有些个没想到,心里踌躇得犯了合计。看来,这秘书是要他把他推到前台,与朱鹏宇大闹一场了,有这个必要吗?他问着自己。从心里讲,自己是没有理的。虽然挨了打,认倒霉就是了。只要把二十辆车讨回来,自己赔上几万元他也认了。人呀,该跌跟头时就得认跌啊!
可是,要是大张旗鼓地打一场官司,他就不行了,朱鹏宇是临泉大厂的知名人士。自己这种臭名昭著的小业主,哪儿是人家的对手?自己虽然有几个臭钱,可是怎么的心里也要清楚,他自己更清楚。真要是对簿公堂,把事儿闹大了,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为什么秘书要鼓动自己这么做?这是不是吕副书记的意思?他突然闪过一丝刚才出现的感觉:吕副书记要和朱鹏宇斗斗法?这个吕副书记,是不是要借自己的手,去整治那个朱鹏宇?他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算了,咱一个小老百姓,别掺和他们大人物的事儿了,想到这些,他摇了摇头。
小姐的眼窝儿有些深,颧骨略高一些,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声音颇为动人。她的眼光不像北方姑娘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而是妩妩媚媚的颇有些撩人的风致。小姐被秘书瞅得不好意思了,脸有些红。为了消除尴尬,她走上前,为客人冲了一杯热茶水,她把茶杯送到客人面前,客人接杯的时候,一只手悄悄地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小姐,麻烦你,”客人的眼睛向她放出一股热辣的光:“请你出去,给我买一包‘中华’烟好吗?”
“好的。”小姐点了头,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开了。室内无外人,恰好谈密事,秘书向“废品王”出了探询的目光。
“哦,算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我想……”废品王叹了一口气,毫无焦点的视线散漫在似被劫掠过的残羹剩菜上。
“哈哈……”秘书听到这儿大笑起来。笑声未毕,便霍然起立,冷冷地说了一声,“老兄,那你就准备戴‘金镏子’!”
“什么,戴‘金镏子’?铐我?凭什么?”废品王觉得头皮炸,背后嗖嗖地冒起了一股股凉气。
秘书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过随身携带的小公文包,哧哧两下拉开,一卷材料露了出来。“看!”秘书把手中的材料冲着“废品王”扬了扬,“钢铁厂的律师已经在起诉你了。”
“啊!”废品王大惊失色了。
“除了这事以外,……还有……”秘书开始数落起他的罪状来:“你给电厂送的那些个兑了石矸的煤;给纺织厂送的那些个塞了土坯的棉花;你给水库大坝工程送的那些个不合标号的水泥……都已经被人家告到检察院了。要不是吕书记主管政法,你废品王在劫难逃!”
“真的?”废品王心扑通通的沉了下去。
“唉,谁让咱们吕书记是菩萨心肠呢。为了落实常的富民政策,他变着法儿保护你们这些私营企业家。可是,你们却不理解他……”
废品王听到这儿,转过身低下头去。那略略佝偻的身影,坦露出他内心的暗淡。逼上梁山了!唉,我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可是,丑事全掌握在人家手里,不听人家的,就是死路一条啊!干就干,大不了当人家一次炮灰。
也许吕副书记真的对我好呢。我一年进贡他十几万,凭良心他也该保护我呀!
“好。我听你们的。”声音从淡蓝色的烟雾中穿出。由于激动、由于恐惧,他脸变幻着的一阵红一阵白的色彩始终突破不了那一层暗淡的灰黄。
果然没有过几天时间,一辆标志着警号的小汽车再一次的驶入了厂区.....。
“什么,你们还要拘留我!”朱鹏宇一听,大喊起来。
“不是不是……朱厂长,”公安局的一个科长急忙解释:“不是我们不听市长的话,吕副书记记管政法,我们惹不起呀!咱们,演演戏……”
“演戏?哼!”朱鹏宇撇撇嘴,朱鹏宇仰起脸来,看了看头上的天。
傍晚,夕照的霞光在一朵朵灰色的云团周围镶了金色的花边,高炉里飘浮起的一股股魄蒸汽,被染成了鲜艳的绯红。
“朱厂长……别误会。我干这差事也不容易。公安局这科长挨了骂,有些为难了:“咱们就走走过场。厂区公安处的人都是你的老部下,谁敢难为你?你应应景!”
朱鹏宇坐在那张小凳子上。面对着审问自己的老部下,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对面坐着四位审讯人,主持审讯的公安处长原是厂保卫处长,是经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另外两个警员是从经济警察刚刚转为公安籍的。还有一个女的,他从未见过面。她穿着警服,却没戴大盖帽,卖弄似的露了一头长长的披肩。
“请问,本月四日下午,你是不是到了原料厂的料场?”
“是的。”
“去干什么?”
“问的可笑了,我去当然是检查工作。”朱鹏宇不亢不卑的回答。
“停停停!”哪个披肩女警察连忙制止了主问人,纠正说:“按照程序,应当先问嫌疑人的姓名、职务……等自然情况。”
“哦,小刘同志,这些内容,我们上次审讯问过了……”说着,公安处长转身问另外两个小伙子,“是不是记录了?”
“是的是的……”两个小伙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实际上,上次根本就没有审讯,记录本上光秃秃的,什么内容也没有。
“我再请问,你在检查工作期间,生了什么事情?”
“我发现废品王送了假料。”
“当时,你是不是很气愤?”“披肩”女警察抢过公安处长的话头,严厉地问了一句。
“以假充好,是商业欺诈行为。另外,假废钢投到炼钢炉里,会损坏国家进口设备。这样的事,凡是有点儿良心的人,都得气炸了肺。”朱鹏宇严肃地回答。
“气愤之下,你对工人下了什么指示?”“披肩女警察”问。
“没下什么指示。”
“不对。你对工人说,把废品王扔到炉子里烧了。”披肩女警察提示。
朱鹏宇洒笑一下说: “这是气话。”
“气话也是指示。”
“这种话我说的多了。我在气头上常常说,我撤了你,我开除你,我宰了你。这样的话都市要当指示来理解吗?”朱鹏宇摇摇头,很无可奈何的说。
“哼,你是不是暗示工人打废品王?”“披肩女警察”紧追不舍。
“没有。”
“你应当实事求是!”
“干脆,你让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算了!”朱鹏宇蔑视了对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不同寻常。
“你……”女人语塞了。神色却是气呼呼的。
“请你回想一下,”公安处长打断了那女人的话,和颜悦色地问:“当时有哪些人在场?”
“老胡、老谢……工人很多,我不认识他们,也记不住。”
“好,你先下去。再想一想。我们要提问其他证人。”公安处长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伙子走下来,“架”起他们朱鹏宇的两支胳膊。
朱鹏宇被请到公安处的会客室,坐在了沙上。一个小伙子为他沏了茶,另一个小伙子为他调整电视频道的节目。
“朱厂长,那女的是市局有名的警花。听说是市委吕副书记的亲戚呢……”
朱鹏宇嗯了一声,把脸转向了窗外。夜雾升腾起来。雾霭里,厂区那一排排**天际的大烟囱,分别吐出了红的、白的、青的五彩缤纷的烟云,尔后又冉冉地升腾起来,融入了略显出墨蓝色的天空。这幅奇妙的风景,让他心中涌起一阵由衷的自豪━━嘿,这钢铁厂,还是我的。
任市长支持我,群众支持我,看你吕旭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审讯室里,披肩女警察憋了一肚子气,冲着公安处长作起来:“我不满意你这种审问方式。啥也没问出来,怎么就把人放了。”
“我们要的是证据。现在主要任务是取证。”公安处长解释说:“这位朱厂长,脾气急躁。性格倔强。你就是问他八天八夜,他也是这个态度。有这工夫,还不如问问其他证人呢。”
案件调查继续进行。老胡和老谢两位厂长被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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