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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门前。问道:“却不知是谁告诉掌门,是胡不为杀了贵派弟子?”
“我门中弟子在外出寻药的时候,被那恶贼偷袭。其中两名弟子不甘受辱跳崖自尽,却侥幸逃出大难。她们亲眼看见的,伤害她们的是头需化的青龙,你说,除了胡不为恶贼,谁还有这样的东西?”
“唉!那就错了!”青空子一听,猛的拍了一下大腿。
“隋掌门可知道胡不为的青龙是掌门来的么?”
“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胡施主拿的,是一枚钉子,叫‘灵龙镇煞钉’。是我清潭派百年前遗失的宝物,这颗钉子只对妖物感应,并不伤人。”
“不伤人?那就怪了。”隋真凤冷笑,“我的弟子……”
青空子打断她的话:“这指的是钉的原本状态。但如果有高深的炼器师得到钉子,就可以重开洪炉,滴血入契,将它炼成厉害的法器。”他看着隋真凤的双目,说道:“刚才,隋掌门说的话与事实有些出入。天下间并不只有偶胡施主一人拥有青龙的。”
隋真凤睁大了双目,震惊的看着他。
“灵龙镇煞钉共有八枚,原本用来镇守汾洲梧桐村的一处墓穴。可两年前,这些钉子便全都被人偷偷起出,下落不明了。”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了隋真凤一眼。缓缓说道:“也就是说,除了胡施主外,还有另外七人,可以唤出青龙。”
暗室里很沉闷。
说是暗室,倒不如说成是地牢更确切一些。
小小的一间斗室,几无摆设,一床一凳而已。四壁全由精铁铸成,出入只能通过顶上一个开合的闸板。这隐秘的入口,又藏在厢房的一个小茶几之下。如不是有心人细细检查,绝不会发现房间里还有这么个地下牢房。
已经入了酉时,太阳已经偏西而去了。厢房正处于背阴的位置,随着天色将暮,房间里的光线变的暗淡了。几道微光从头顶一方小小的地铁栅栏射进暗室,投在两样苍白的事物上面。
那是胡不为的手。
秦苏在拿剪子给胡不为剪指甲。
胡不为的手很瘦,筋节突立,指甲也很短,原本是不用修理的。可秦苏呆在暗室里无所事事,只得拿这样的琐碎来消磨时光。她细细的翻检胡不为的十指,皮屑,指甲的边叉,盖里的泥垢,一点点的清理掉。
胡炭睡着了,就倒在胡不为的身边,手里还紧紧握着半串糖炸果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投在胡不为手上的那点光线终于难以让秦苏继续工作了。她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胡不为了眼睛。
黑暗中,脸庞的轮廓若隐若现。尖,瘦,仿佛被不知名的神奇力量精确的裁减过一般。菱角平滑而锋利。秦苏怔怔的看着,看不到那张脸上有眼睛闪烁的润泽的光芒。她没有燃起火球术,就这样静坐着,沉在自己的思绪中。
有人进到厢房来了,踏步之声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暗室里嗡嗡的有点震动。
“秦姑娘,我把饭给你们带过来了。”
是贺江洲,他搬动了茶几,掀开渣板,跳动的烛光便涌进了铁室中来,秦苏默默的接过他递下来的饭盒,却没有胃口吃,就放在了凳子上。听他说道:“今天下午。你师傅又来找你了。”
“怎么样?”
“差点和我爹打起来了。”
“啊?!”秦苏吃了一惊,问道:“他们……没事吧?打起来了么?”
“差一点了。”贺江洲的语调显的沮丧之极。“我爹的脾气够固执了,想不到你师傅更固执……我真没有想到,女子中间样火暴性子的人。”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秦苏心中默默想道。
自从那天见过白娴之后,秦苏便依计划,写了血书,然后央求江洲给自己换了房间。料想到白娴回到山上禀告,师傅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亲自到贺家庄来找自己。可她掌门也料想不到。师傅的怒气会这么大,这七天以来,师傅竟然来到这里找了三次。
“那封血书她没看么?上面都说恩仇两断……她掌门还不肯饶过我?”秦苏心里有些气苦。也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这么仇恨自己,非要捉住自己而后甘心。
那天晚上,白娴出了留血书绝情义的主意后,秦苏还很犹豫。因为如此一来,自己将永远跟玉女峰划清界限了。她的心里到底仍有牵挂,毕竟,那是养了她十九年的师傅。可是白娴那话说的很厉害,再不这样办,师傅决不肯甘休罢手,定要亲自过来,杀掉胡家父子。然后再把她捉回山上关押。那时,天人永隔,鸳鸯分飞……那些可怕的话秦苏都不敢再想起。
秦苏怎肯再让胡不为再受到伤害》眼见着距离塑魂的日子愈来愈近了,此时便是再有天大的事,她也只能先割舍不顾了。
无可奈何之下,终于让白娴割腕,秦苏蘸着她的血写信。一字一句,都是白娴的指点,白娴当时满口应承,说回去以后就跟师傅解释,两人怎样动手。她大意之下不敌秦苏的招式,被秦苏点了穴。然后写完血书就带着胡不为跑了,已经不知去向。
唉,可惜,两人的这番密谋,仍然不能劝阻师傅的仇狠之念,她仍然要找自己。
“她都说了什么?”
“她就认定是我们把你拘禁起来了,非要我们说出你的下落,然后又想闯进你住过的厢房里搜查。我爹说了她一句,她就脾气大发,说我爹不守江湖规矩,私藏玉女峰门人……我爹当然不肯受这不白之冤,就吵了起来,要是当时左右没有人拦着,只怕早出事了。”
秦苏默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心况之烦乱,头绪之复杂,又岂是“纷乱如麻”这几字所能尽括的。
好在,这样痛苦的日子不会太长久,还有三四天,就该到头了。
贺江洲走后,夜转深了,一夜狗吠梆声。
接着,一个白天又过去了。
江宁府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除了个处城门码头,多了一些目光犀利的买卖人,客栈旅馆,不时有身手矫健的人进出,这日字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便在这经意和不经意之间,三天的时间不快不慢的流走了。第四天,秦苏盼望的日子终于到来。
“咚咚咚咚。”一大清早,贺家庄门前就敲起了迎客的大鼓。长长的红地毯从大堂一直铺到大门外十丈。十余头舞狮聚在门外空场上,正卖里的表演。院门里面,两侧坐满了数十名乐师,琴萧鼓瑟,轮流不断的吹唱喜乐。
这一天,贺家庄所有留守在江宁府的门人都召回到了庄中了,帮忙整治宴席。
贺家庄是江湖上颇有名声的门派,门下传人数百,都分派在各处洲镇建立的外事堂。家业既大,声威又显,这样有声有势的名门,在迎接远客之社,自然免不了许多铺张场面。门里门外的,张灯结彩,宾朋贺客如蚁群般往来络绎。
当然,就如青天白日之下,总有些地方藏着阴影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总会有叵测的危机隐伏着。就在贺家庄一派祥和喜乐气氛之中,几股看不见的暗流也在同时流动。
门外聚了一群围观热闹的闲人。人群中,一个灰衣的年轻女子不动声色看着舞狮子。
此时大门外七丈外的老桃树下,做着两个衣裳破旧的少年,心不在焉的看着贺家庄大门。时不时的目光一溜,这瞟向周围人群的腰间,看是不是挂着值钱的物件。
“团子,发现羊儿没有有?”
被称作团子的少年满脸不耐烦:“没有!正找着呢!”
另一个少年不说话了,伸长脖子,使劲朝贺家庄里探着。
“那个娘们不会是嫁这里头了吧?可别一辈子不出来,那咱哥俩可要耗死在这里了。”他忽然扯了一把团字:“团子,你说,这会就是他们的婚筵吧?吹吹打打的这么热闹,不是娶媳妇是什么?”
团子反手一个爆栗敲到他脑袋上,骂道:“你是猪脑子啊?不会好好想想,娶媳妇能不打花轿么?能不贴龙凤纸么?这些东西都没有,怎么会是娶媳妇?瞎眼雀儿!难怪首领派你来干这没出息的活儿。害的我也跟着你倒霉,这就天连个铜板都没见着。”说着,愤愤的站了起来,向大街走去。
“哎——你干什么去啊?”
“拉屎,吃饭。”团子没好气的答他。
“那这里怎么办?”
“管他那么多。臭娘们八成是死在里面了,这些天都没出来。我想她今天没那么巧,能赶在这一天出门。“噢,原来这样。”那少年恍然大悟,跳了起来,道:“那我也饿了,先找点东西吃。”赶上团子,两人抠头缩脑的,踢踢塌塌的去的远了。
等到辰时初交,日头爬起来很高了,贺家庄才终于迎来了客人。
泸洲“火绵掌”峻方,密洲隐龙窟执事陶确,还有“风行万里”丁退,三人都是贺老爷子的多年知交。多日舟吗困顿,今日总算一齐赶到了江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