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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宾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刁膺,而且张宾已经连我们一起算计在里边了……”王烈的话很轻,语气都不曾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一些苦涩的味道。
但这话听在段末坯耳中,却让他一惊:“难道张宾事先就知道我们能拿下信都?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时刻都身在危险之中?不行,明扬,你即刻率人马先离开这里,我断后!”
王烈感激但看了一眼段末坯,摇摇头:“段大哥不用担心,张宾能算计我们不假,想利用我们除掉刁膺也是可能。但还没有那个能耐可以看透我们每一步的计划,否则直接张开口袋在这里迎接我军就可以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预判而已,也就是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出的判断,但并不等于他就完全掌握了未来。
现在,最大的可能是张宾现在与胡人贵族,也就是以王阳为首的羯胡贵族有怨,而那刁膺又已经投靠了胡人,因此张宾才要想办法除掉他,在石勒哪里建议刁膺为自己的代表来督军。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算计到我们一定会谋取信都而已,而一旦我们攻打信都,就肯定会得知刁膺到来的消息,我们就会斩杀石勒的使者,激石勒前来。这样不但仇敌即去,我军还会被拖在这信都……”
王烈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焦急道:“荆展,赶快搜查全城,查点核对入城敌军人数,抓捕奸细!”
段末坯忙问:“怎么了。明扬?”
王烈咬牙道:“我刚刚才想起一件事情,张宾一定派奸细混在了这入城的军队内,我怀疑我军杀戮石勒使者的消息已经被发送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荆展手中拿着一个带血的信鸽返回。却是沉声道:“主公恕罪,展搜捕到了奸细,但他已经放飞数羽飞奴,我只来得及射下这一只,其余两只却飞往南边!”
王烈接过信鸽道:“与你无干,是我麻痹大意了。”
然后取下那信鸽腿上绑缚的情报,只见上边写道:“信都有变,王烈已入城!”
王烈把那情报递给段末坯,段末坯看后,怒道:“张宾果然好算计!”
王烈苦笑道:“自遇到张宾。似乎每一步他都能看透。就算开始能瞒过他。后边也势必为他所用,真是可恶!”
段末坯想了想道:“明扬,如此看来我们还是应该即刻撤出信都才好。”
王烈摇摇头:“嗯。若无意外,我相信两日内石勒大军就会来到。毕竟上党郡已经为石勒重得,我们现在又占据了石勒的大半粮草,张宾若已经算计到这一切,肯定会提前劝说石勒派大军前来围剿我等。毕竟我军现在等于把石勒和前线孔豚的三万人马分割成了连段,可是我军若现在就撤,那就会让石勒大军和前线的孔豚大军连成一片,石勒就未必肯亲自带兵前来了,所以信都我们不能放弃,而且要狠狠的把石勒的前锋打疼。让石勒不得不亲自前来。
这样,段大哥你率五千人马立刻返回高阳郡,至于这些粮草和物资,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全部焚毁,石勒大军没了粮草支撑,肯定不会在信都城下久战,我则在这里牵引石勒大军,最后择机将他们引往掘鲤淀决战。”
段末坯忙道:“不行,要留下来也是我留下。”
王烈摇摇头:“段大哥,若你留下来,石勒肯亲征来信都么?”
段末坯犹豫了下,他也知道石勒最想消灭的不是自己,而是王烈。
只好无奈道:“那你可命人假扮你,引石勒上钩,却绝不能亲身犯险。”
王烈无奈道:“这石勒手下的大将肯定都知道我的相貌,就算有白文他们的化妆之术也只能欺骗一时,可是石勒一旦发现城内不是我,势必会发觉不对、甚至对我们的目的产生怀疑,又怎么肯去掘鲤淀与我军决战?”
荆展忽然道:“主公,若你留在这里等待石勒到来,那石勒和张宾才更会起疑,因为主公就算英勇,也绝不会做这样以卵击石、自陷于绝境的事情,还不如找一人假扮您,然后主公可率人马在城外潜伏,等石勒大军攻城,久攻不下之时杀出,随即遁走,这样石勒一见,以为主公是为消耗他手下军力,才更有可能追您而去。”
王烈一听,深深看了一眼荆展,点头道:“荆队长想的很周全,可是你觉得谁可扮我?”
荆展道:“我愿假扮主公,因主公善射,而这里除了主公,就属我箭法最好,而且我曾随主公前往盛乐,随行一年,对主公的行为、动作比较熟悉,若扮起主公来不说十成相似,起码十步外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荆展为人谨慎,不会夸夸其谈,所以他敢这样说,必然是有十足把握。而起他说的十步外不会看出破绽,估计指的是那些长时间和王烈相处的人,比如谢鲲、谢艾、段末坯等人,若是石勒手下的将领,就算在两军阵前见过王烈,或者通过画像了解过王烈的特征,但十步内估计也是认不出来。
可虽然是这样,王烈却不为所动,看了荆展一眼:“荆展,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么?”
荆展点头道:“可能会战死……”
王烈点点头:“那你还要替我固守?”
荆展桀然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这句话出自孟子,意思是“这本来就是我的愿望,我不敢请求罢了”,荆展如此说却表明他有了为王烈赴死的决心。
如此关乎生死的承诺,却被荆展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带给旁观者的震撼反而愈发强烈起来。
王烈看着荆展坚定的目光。忽然就想起了谢艾对他说的话:“主公你不舍一人,就要牺牲更多,哪一个更大?”
王烈心下忽然有了决断,对荆展郑重一拜:“虽九死亦不负君。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
荆展忙拜倒道:“君赏识之恩尚不得报,我不敢受此大礼。”
段末坯看着两人,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兄弟情谊重,可在这黑暗的时代里,却一样不能不舍。
却故意骂道:“你们两个何必如此计较不休,还是我留守这里最好!”
荆展却道:“辽西公正当和主公一起在外,左右夹击,否则我军军力不够,怎能击败敌人大军。而且主公若退往高阳。前后皆有敌兵。还需要辽西公你为他尽力牵制呢。”
段末坯点点头:“好,荆队长你要保重,我就与明扬一起会一会石勒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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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四年二月初。大晋冀州长乐郡治下信都城南三十里。
滚滚蹄音回荡在从冀州襄国城到信都的官道之上,一队数万人的骑兵队伍正直向信都城奔来。
马蹄践踏下,本来洁白厚实的雪地,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片黑色的泥泞。
这铁蹄,践踏了白雪,更将要冲进城池,掠夺敌人的生命。
这支数万人的骑军的领头者,却是一员身高过丈的壮汉,这壮汉也不带头盔,只在头部两边留有长发。浑身肌肉隆起,在这冬日里竟然只穿一件单衣,外罩简单皮甲,只在要害部位如胸口镶嵌有金属护心,整个人就如猛兽一般威武。
此人正是号称石勒手下第一猛将的匈奴汉国大将支雄。
马背上的支雄长刀在手,面目冷峻,心中正暗自嘶吼:“王烈啊王烈,你若是个汉子,就不要从信都城逃走,你一定要等我来,此战我定要与你分个胜负,亲手把你杀死,你是个英雄,但必须死在我支雄的手上!”
没有人听见支雄的心声,但支雄那浑身腾起的滔天战意,就算他身边的亲卫都感到了一丝冷冽。
而那双似乎要杀人的眼睛,更是让部下不敢正视。
一路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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