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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视着禾契笙一张惨白的脸,曾几何时,这张脸上的奸猾最是令我唾弃,可此时此刻,我最想看到的还是这张脸上的奸诈笑容。
双手扶上他一只僵硬冰冷的胳膊,好似他还活着,用手推了推,不敢用太大力,怕一用力他就会如同冰块玻璃一样在我面前碎裂瓦解。
米糊糊从旁递给我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正是他昨天要用来杀我的那把,不一会儿又递给我一脏兮兮的大海碗,看到那海碗,我突然有点后悔答应献血了。
用破烂的袖口将海碗从里到外擦拭了一回,直至海碗现出它原来的光泽,我才踌躇地握起那把短刃。将闪着寒光的尖端对准手掌,我却迟迟没有动作。
米糊糊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怎么,后悔了?现在后悔,当日为何……”下面的话成功被面糊糊的手掌给截断。
面糊糊一巴掌打在米糊糊的脸侧上,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旁边看热闹的常公公和皇家侍卫:“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从现在开始一直睡到咱们进京。”
米糊糊目光闪着水光,尽是委屈,但也明白了面糊糊的意思,别开头紧紧闭起嘴巴。
他们两兄弟果然心意相通,适才米糊糊被点了昏睡穴,所以皇家侍卫等人被抹除记忆一事他并不知道,而面糊糊在他醒来后,也未和他直说,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米糊糊就可领会弟弟的意思,这一点,着实让人心生佩服。
鬼手自不必说,他早就从皇家侍卫和常公公的表情中读懂我和姬公孙的所作所为,而且在人前。他向来是耳聋嘴哑的后厨总管,所以此时,他同样选择了讳莫如深。只静静观察着事态。
被米糊糊这么一激,我的决心也突增了好些,可利刃尖端才将要刺入肉里。姬公孙就握住了我意欲自残的手腕。
“魃儿,我不许你这样做!”
连头都不摇一下:“你没有资格这样命令我。”甩开他的手。我咬牙猛地把利刃刺入手掌,钻心的疼痛立马从掌心传出,难忍的疼痛直让我满心犯呕。
姬公孙还想阻止,但为时已晚。易初莲害怕中途出现差错,索性排开众人挤入我身前,俯身将我被刺破的手掌握住,循着那海碗的位置。按着我的手掌将血成股地流入陶瓷质地的海碗当中。
茫然于易初莲此时的做法,我怔怔看着她把我手掌间流出的血液挤入碗中,随着血液的流失,我的脸也开始变得苍白,直到挤满了半碗血,易初莲才松开我的手,转而扯了一条还算干净的裙摆,一圈圈将我受伤的手掌包扎好。
对上我茫然不解的视线,易初莲眼中流露出温暖的涟漪,她勾唇浅笑:“有一天。你终会知道我今天为何会这么做,心可以给一个人,爱也可以给一个人,但前提是这个人应是你的良人。”她眸光微闪。话落之后同我错开目光,随即将盛着血液的海碗塞到我手中“他是因为你而变成现在的模样,你有责任去照顾他。”
我仍直愣愣地盯着易初莲,时听到她如此说,呆滞地点点头,继而按着她的指引将全部注意力转嫁到禾契笙的身上,却因此无缘看到,姬公孙眼中的阴鹜已经到了可以杀人的地步。
易初莲的话我自然没有完全听懂,但现在紧要的,是救活禾契笙。或许……不能说救活,而是加速禾契笙变成旱魃。
扶起和普通死尸没有任何差别的禾契笙,入手冰冷,寒凉的触感让我的身心俱为之一抖。他脸上的表情很平和,没有因为突遭横祸而带有不甘和留恋,可以说,他很坦然,坦然地接受了死亡这一事实。
给死人喂东西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我更顺利的将血喂给禾契笙,在我利刃刺掌之时,皇家侍卫和常公公已经被面糊糊引开去大山的更深处寻找食物和水源去了,其他人也自动自觉收拾起面前所处的残局,就只有姬公孙,一双黑沉的眼睛跟灯泡似的紧盯着我和禾契笙不放。
我一手绕过禾契笙的肩膀,一边将他拖靠到我的身上,一边用同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将其嘴巴撬开,另一只手则送上装着半碗血液的海碗,轻柔缓慢的将开始变得粘稠的血液倒入禾契笙半张的嘴里。
姬公孙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现在更是黑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莫名地不敢去看他,我拿碗的那只手微不可见的颤抖,很怕姬公孙突然出手阻止我继续给禾契笙喂血,同时也很奇怪,为什么姬公孙对此反感那样大。
鲜血成股流入禾契笙的喉咙,每过一会儿,我就要停下来帮助他把淤积在喉咙处的血水顺入胃中,反反复复不下十余次,才总算把半碗腥红的血液喂进禾契笙的〖体〗内。
看不出他食血前后有多少变化,疑心顿起,我看了看姬公孙,又看了看不远处指挥米糊糊和鬼手整理行装的易初莲,垂眸不确定地问道:“这样……他真的会在半日内醒来?”
姬公孙目光阴了阴,我以为他一定会给我否定的回答,未曾料到,在沉默良久后,他反是说道:“即使半日不能,今日入定之前他定会复苏。”
抿唇,心情仍是有些沉重,看不到禾契笙醒来,我就要承受着从各处射来的责备和仇视的视线,虽皇家侍卫和常公公等人已经被姬公孙抹除了昨日关于我的记忆,但当他们看到我时,仍是下意识表现出几分畏惧和疏远,不过,他们对我的畏惧和疏远,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仍残余着对昨日的心悸,还有……我现在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人,陌生的……女人,而不再是倾城雅悦的陶爷。
给禾契笙喂完了血,我就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守护,说是照料。实则只是想在第一时间确定他醒来。在我“照料”禾契笙的这段时间,姬公孙也“不离不弃”守在我和禾契笙身边。双腿一盘,手指一挽,嘿。人家又打坐修炼去鸟。
直接把身边这块黑石头忽略,借着面糊糊带回来的溪水。给自己和禾契笙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污垢,同时也吃了些青青涩涩的野果子。
从深山处回来的只有面糊糊和常公公,而那几个皇家侍卫,则被派去最近的一座城镇去置办马车和行程所需要的物件,几近过了中午,那几名皇家侍卫才带着两辆马车和几匹毛色不算上乘的枣红马归来。显然,他们对自己丧失的记忆很是迷茫。也对禾契笙的死心存疑窦,更加对队伍中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而感到惊讶,自然,这个女人……指的就是我。不过碍于他们的身份,再如何好奇,也只得缄默不语,常公公亦是如此。
有了马车,在易初莲的吩咐下,众人立马准备行程。易初莲仍如昨日遭袭前,稳坐在第一辆马车里。而第二辆马车,仍留给禾契笙,只不过此时他的马车里,还多了个我。
是。我是很想坐马车,但是……前提是我一个人坐马车或者是和……一个活着的人坐马车……
禾契笙是因为我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有责任有义务去照顾他,但试想一下,一大活人和一死人同车,这感觉……我瞅瞅姬公孙,又瞅瞅米糊糊和面糊糊,然后又瞅瞅姬公孙……
“轩辕,你上来和我同车好不好?”什么叫美人计,我想……我现在正在用的就是。
时姬公孙正端坐一匹枣红马背上,而米糊糊和面糊糊就在不远处。米糊糊听到我为难的声音,讽刺地笑了笑,他说:“公孙先生与我等要时刻提防再有不轨之徒,最痛恨没有责任感,知错还不知道悔改的人,特别是女人!”
米糊糊,我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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